千米小说网

菜园课堂与归人（第10页）

他穿着作训服，满身尘土，脸上有汗渍，下巴有胡茬，眼里有血丝。但他站得笔直，像棵白杨，风尘仆仆，但精神抖擞。

他看着她，她也看着他。

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，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的眼睛很黑，很深，像两口古井，看不出情绪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说。

声音有些沙哑，但很稳。

“嗯。”言颜放下针线，站起来，“吃饭了吗？”

“在车上吃了点。”他走进来，把行李包放在地上，环顾四周。

院子很干净，青砖地扫得干干净净，没有一片落叶。晾衣绳上晾着衣服，在风里轻轻摆动。菜园绿油油的，生机勃勃。老槐树下，她坐在小凳上，手里拿着针线，阳光照在她脸上，皮肤白得透明。

“屋子我收拾过了。”言颜说，“你先洗洗，我去做饭。”

“不急。”顾屿深说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军装上，“这是我的？”

“嗯，肘部磨破了，我给你补补。”言颜把衣服递给他，“你看看，行不行。”

顾屿深接过，翻过来看。补丁在肘部内侧，针脚细密，颜色接近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。他摸了摸，布料柔软，缝得很结实。

“谢谢。”他说。

“不用谢。”言颜收起针线，“你去洗吧，热水在锅里，我去做饭。”

她走进厨房，生火，洗菜，切菜。动作麻利，有条不紊。

顾屿深站在院子里，看着她忙碌的背影。瘦，但挺拔。马尾辫在脑后晃荡，露出白皙的脖颈。阳光照在她身上，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
他看了一会儿，提起行李包，进了屋。

屋里很干净，比他走时更干净。桌子擦得一尘不染，茶杯倒扣在托盘里。床上换了新床单，蓝白格子，洗得发白，但很干净。被子叠成豆腐块，棱角分明。书桌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，钢笔插在笔筒里。

他打开衣柜，他的衣服挂在一侧，洗得干干净净，叠得整整齐齐。另一侧是她的衣服，不多，但整洁。最里面挂着一件红色的确良衬衫，是结婚时穿的。

他关上柜门，拿了毛巾和换洗衣服，去厨房舀热水。

厨房里，言颜正在炒菜。锅里“刺啦”响，油烟升起来，她挥着锅铲，背影在油烟中有些模糊。

“热水在锅里，你自己舀。”她说，没回头。

“嗯。”顾屿深舀了热水，兑了凉水，端到院子里，就着压水井洗了脸，擦了身。水很凉，激得他一哆嗦，但很提神。洗去尘土和疲惫，整个人清爽了许多。

他换上干净衣服，走进厨房。

言颜正在盛菜。小白菜炒好了，碧绿碧绿的，盛在白瓷盘里。黄瓜拍碎了，用蒜泥、醋、盐、香油拌了，清爽开胃。西红柿切块，做了个蛋花汤，红黄相间，飘着葱花。

“饭在锅里，你自己盛。”她说，把菜端到堂屋。

顾屿深盛了两碗饭，端出去。两人在八仙桌旁坐下，默默吃饭。

饭菜很简单，但味道很好。小白菜脆嫩，黄瓜爽口，西红柿汤酸甜。饭是白米饭，香喷喷的。

顾屿深吃很快，但很安静。一碗饭吃完，又盛了一碗。

言颜吃得慢，小口小口地吃。她不时抬眼看他，他低着头，专心吃饭，睫毛很长，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。

“任务顺利吗？”她问。

“顺利。”他说。

“受伤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又沉默了。只有吃饭的声音，筷子碰碗的声音，咀嚼的声音。

“菜园是你弄的？”顾屿深忽然问。

“嗯，秀兰姐给的种子，张大姐教的。”

“长得很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