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在黑板上写,一笔一划。台下跟着写,歪歪扭扭,但很认真。
教室很静,只有铅笔划过纸的沙沙声。阳光从窗户照进来,照在每个人脸上,专注的,虔诚的。
言颜看着他们,心里很暖。
这些大人,年纪比她大,经历比她多,但在知识面前,像孩子一样虔诚。他们握着笔,像握着枪,一笔一划,写得认真,写得用力。
“老师,我写好了!”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战士举起纸,像小学生一样。
言颜走过去看。字写得很大,很歪,但结构对,笔画对。
“写得很好。”她说,在他本子上画了颗红星。
老战士笑了,脸上的皱纹舒展开,像朵菊花。
“老师,我也写好了!”
“老师,看我写的!”
“老师……”
教室里热闹起来。言颜一个个看,一个个鼓励,一个个画红星。红星很小,但很红,在纸上闪闪发亮。
下课了,学生们还不愿走,围着她问这问那。
“老师,明天还学啥?”
“老师,俺名字咋写?”
“老师,俺能学会不?”
“能,都能。”言颜说,“慢慢来,一天学三个字,一年就能认一千多个字。到时候,你们就能自己看报,自己写信,自己算账了。”
“那敢情好!”老战士搓着手,眼睛发亮,“俺当了半辈子兵,就吃亏在不认字。要是早几十年有这扫盲班,俺也能当干部了!”
大家都笑了。
言颜也笑了。
笑着笑着,眼睛有点湿。
她想,这就是意义吧。教人识字,教人明理,教人看见更大的世界。
虽然小,但有意义。
七月中旬,菜园里的菜丰收了。
西红柿红了,一串一串,像小灯笼。黄瓜翠绿,顶花带刺,摘下来,掰开,脆生生,水灵灵。豆角长了,一根一根垂下来,嫩得能掐出水。小白菜可以吃了,辣椒也红了,尖尖的,辣得人流泪。
言颜摘了一篮子,送给张大姐,送给王秀兰,送给赵嫂子,送给刘婶。剩下的,自己吃。
她做了西红柿炒鸡蛋,凉拌黄瓜,辣椒炒肉,豆角炖土豆。菜是自己种的,新鲜,干净,没打药,吃着放心。
顾屿深回来吃饭,吃了三碗。
“好吃。”他说。
“菜是自己种的,当然好吃。”她说。
“你种得好。”他说。
“是你浇水浇得好。”她说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
吃完饭,顾屿深洗碗,言颜收拾桌子。然后,两人坐在院子里,乘凉。
天很热,但有风。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,带来凉意。星星很亮,很多,密密麻麻的,像撒了一天的碎钻石。
顾屿深摇着蒲扇,给她扇风。风很轻,很柔,带着他的体温,拂在她脸上,很舒服。
“言颜。”他叫她。
“嗯?”
“你想过以后吗?”他问。
“以后?”她转头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