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天起,读书、识字、练武就成了三个孩子的日常标配。江磊是个读书小天才,《三字经》念两遍就能背得滚瓜烂熟;萧陌是练武的好苗子,扎马步能稳如老树根;青染在两方面都不落下风,与那两个男孩差距不大,且她性子平和,没有太强的争胜心,正合他心意。
每天课结束,他总爱留青染半个时辰,江磊和萧陌知道师父在教青染道门法术,但他们一门心思扑在自己的兴趣上,觉得当下师父教的东西他们都学不完,倒也不觉得师父偏心。
转眼就到了过年,三个孩子拜师好几个月,模样谈吐都变了不少,从当初不知学问为何物,变成了捧着书舍不得放、练起武来劲头十足的模样。朱寒砚看在眼里乐在心里,琢磨着元宵节带他们去彭泽县看灯会,也让孩子们见见世面。
暮色刚漫过青砖黛瓦,晕出一片朦胧的青灰,朱寒砚和月月牵着青染三人,足尖一点就落在了彭泽县城的僻静角落。
朱寒砚和月月牵着三个孩子的手,对视一眼,脚尖在礼堂院中的石头上轻轻一点,众人只觉耳畔风影一闪,身体像被无形的力量托着,下一秒便稳稳落在了彭泽县城的僻静角落。
落地的瞬间,三个孩子全都僵住了。
萧陌最先反应过来,他猛地松开攥着青染的手,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糖球:“哇!师父!你、你会飞啊?”他一边说一边绕着朱寒砚转了两圈,试图找出机关。
江磊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沉稳,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,语气里满是好奇:“师父,我们刚才是怎么过来的?”
青染的睫毛轻轻颤动,风拂过脸颊的凉意仿佛还在。她望着朱寒砚,眼底满是亮晶晶的赞叹:“师父,这也太神奇了吧!”
月月见他们这副少见多怪的模样,忍不住捂着嘴笑:“这是法术。”
“真的吗?!”萧陌眼睛更亮了,“师父不是在教青染法术么?那是不是将来青染也可以带我们飞?”
朱寒砚被他晃得无奈失笑,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:“是的,青染将来也能带你飞,但你们要和我一起敦促她好好学法术。”
江磊立刻挺直了小腰板:“好!”
月月看着三个孩子的模样,笑着拉了拉青染的手:“好啦好啦,再不走灯会的好位置就要被占啦!等看完灯,再说不迟!”
“你带好路,别把我们带丢了。”朱寒砚心情甚好,与月月开起了玩笑。
“这儿我熟得很!”月月拍着胸脯,终于能当回向导,语气里满是小得意,“从这儿出去就是环采阁后的夹巷,拐两个弯,就到陈家村礼堂了。每年元宵,陈家都要点灯焚香祭先祖,还摆着猜谜掷骰的小游戏,来凑热闹的人能挤破头,后来外头都形成市集了。平时铺子也开,但都没有元宵这天灯火通明的热闹劲儿!”
“那可就劳烦月月带路咯。”朱寒砚笑着点头,转头看向三个孩子,“青染,你们紧跟着月月,我给你们都系了寻迹花,但市集人多眼杂,可不能乱跑呀。”这还是他头一回带三个半大孩子出门,说不紧张是假的。
“师父放心!我们肯定不跑!”江磊立刻保证,萧陌也跟着点头,眼睛却早已经瞟向了远处隐约的灯火。
一行人踩着青石板往前走,很快就望见了前方一片璀璨。月月拉拉青染的手,声音雀跃:“快看快看!灯会就在那儿!”
青染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黛瓦屋顶被红灯笼映得通红,暖黄的光在暮色里散开,远处的锣鼓声、丝竹小调混在一起,甜丝丝地飘过来。
刚踏入市集口,喧闹的人声就涌了过来。小贩的吆喝声、孩童的拨浪鼓声、姑娘们的笑声,还有糖画摊前铜勺碰撞的轻响,满是鲜活的烟火气。
“哇!好多人啊!”萧陌眼睛一亮,攥着青染的手就想往人堆里扎,被青染稳稳拽住。
“别急呀,”青染笑着说,“人多容易走散,慢慢看,灯会又不会跑。”
她话音刚落,就见江磊踮着脚往一个方向张望:“是糖画!”
“糖画?走去看看!”萧陌立刻拉着像糖画摊子跑,青染和月月赶紧跟上,朱寒砚笑着摇摇头,慢悠悠地跟在后面。
这可是他们在村里难得见到的稀罕物。只有货郎挑着担子进村时,青染爹才会买上一小支,大家分着吃,琥珀色的糖丝甜得能让人记好几天。
街边的灯笼各式各样,圆滚滚的红灯笼垂着流苏,风一吹就轻轻晃;纱灯上的水墨山水,灯影流转间像活了一样;还有十二生肖走马灯,灯芯一转,兔子似要蹦出来,老虎似要扑下来,把青石板都映得五彩斑斓。
“老爷爷,您这兔子画得也太灵动了吧!”江磊蹲在糖画摊前,眼睛瞪得圆圆的。摊主是个白发老爷爷,手里的铜勺舀着透亮的糖稀,手腕一转,琥珀色的糖丝就落在青石板上,转眼就勾勒出一只耷拉着长耳朵的兔子,三瓣嘴似在动,透着股灵气。
“老爷爷,您能画龙吗?我想看龙!”萧陌凑上前,巴巴地问。
老爷爷笑着点头:“当然能,小朋友想看什么,爷爷就画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