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开始低声议论。
她不再多说:“现在,所有人按身高站成五排。高的往前,矮的往后。不准插队,不准吵闹。十息之内列好,否则今天没饭。”
命令一下,人群迅速动了起来。
她站在前方盯着,看到有人推搡弱小,立刻点出两人:“你,还有你,出列。今天负责挑水,晚饭减半。再犯一次,直接赶走。”
那两人低头不敢说话。
队伍终于排好。
她点点头:“第一件事——负重跑。每人背一个沙袋,绕营地外圈跑五里。跑不动的中途放下,就回去做饭。能坚持到底的,中午多加半个饼。”
沙袋发下去,不少人弯腰试了试重量,脸色变了。
她没理会,对何潘仁说:“你带头。”
何潘仁脱掉外袍,拎起沙袋往肩上一扛,大吼一声:“跟我跑!”
他迈开步子冲了出去,几十名轻骑跟着跟上。
队伍迟疑了一下,也陆续跟上。
她没有跟跑,而是沿着路线巡查。看到有人喘得厉害,她只说一句:“慢点可以,别停。”看到有人想偷偷把沙袋藏进草丛,她直接叫名字:“张老四,你出来。今天晚上加练一圈,明早也加一圈。再让我看见一次,滚蛋。”
一天下来,八百人跑了七百多完成五里路。剩下的一百多个实在撑不住,她也没赶人,安排去了辅役队。
第二天清晨,训练正式开始。
马三宝拿着名册,按登记信息分组。青壮男丁归冲锋队,猎户进弓弩营,匠人去工造组,识字妇女编入文书班。每个组都有小队长,发布带为记。
她亲自下场教格斗。动作简单直接:怎么摔人,怎么脱困,怎么用肘击打要害。她不让新兵对打,先练反应,再练配合。每天下午考核,达标者得竹牌。
第三天夜里,她一个人走到新兵宿区。
帐篷大多黑着,有几个还亮着灯。她蹲在一个帐篷外,听见里面有人说:“这哪是当兵,这是当苦力……天天跑,手都磨破了。”
另一个人说:“可昨天我得了竹牌,换了块肉吃。好久没闻见油味了。”
“我不想打了。万一上战场死了,家里人怎么办?”
她听完,没进去,也没说话,转身走了。
第二天一早,她站在训练场上宣布三件事:“第一,设流动医帐,女兵轮值问诊,伤口马上处理。第二,每月一次书信代写,送到家乡。第三,每晚一更后,组织老兵讲故事。今晚第一个,何潘仁。”
何潘仁当场傻眼:“我讲啥?”
“讲你怎么从商人变成义军。”她说,“讲你屁股挨那一箭疼不疼。”
底下一阵哄笑。
那天晚上,上千人坐在操场上听何潘仁扯嗓子讲往事。他说自己原本做生意,结果突厥抢货,家人被杀,他带人反杀回去,最后走投无路才起兵。说到动情处,声音都哑了。
散场后,抱怨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