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重子在回答之前先说道:
“我给他买了豆腐。”
“是森嘉的么?你爸该高兴了吧?做烫豆腐了?”
千重子点了点头。
“岚山怎么样?”母亲问。
“人多极了……”
“没叫你爸陪你去岚山么?”
“没有。那会儿庵主不在家……”
隔了一会儿,千重子才回答说:
“爸爸好像在练毛笔字。”
“练字?”母亲并未显得意外。“练字可以涵养身心,我也想练呢。”
千重子望着母亲白皙端正的面孔,看不出她内心有什么波动。
“千重子。”母亲平静地叫她,“千重子,你要是不愿继承这份家业也成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想嫁人就嫁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听见没有?”
“您干吗说这些呀?”
“三言两语也说不清,反正妈也过五十了,想到了,便跟你说说。”
“咱们要是把铺子索性关了呢?”千重子俊美的眼睛噙满了泪水。
“你一下子想到哪儿去了……”母亲微微一笑。
“千重子,你说把生意歇了,心里真这么想吗?”
声调不高,母亲庄容问道。——千重子刚才看到母亲微微一笑,难道看错了?
“真是这么想的。”千重子回答,心中觉得一阵悲酸。
“又没生气,别那么哭丧着脸。你说这话的年轻人,和我听这话的上年岁的人,两人之间,真不知究竟谁该伤心。”
“妈,您原谅我吧。”
“什么原谅不原谅的……”这回母亲真的微笑了,“妈方才和你说的,也不大合适……”
“我懵懵懂懂的,自己也不知说了些什么。”
“做人——女人也一样,说话不能见风转舵。”
“妈。”
“在嵯峨跟你爸也说这些了么?”
“没有,跟爸爸什么都没说……”
“是么?跟你爸可以说说。你就跟他说吧……他一个男人家,听了面子上要发火,可心里准高兴。”母亲支着前额又说,“我坐在你爸这张桌子跟前,就是在想他的事来着。”
“妈,那您全知道?”
“什么?”
母女两人默然有顷,千重子忍不住问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