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那么专心,干不好活……”倒是太吉郎来安慰他。
“虽然织的是蹩脚的夹腰带,脑子却还得琢磨着,请原谅。”秀男说着,点了点头。
“没什么。手艺人嘛,不这样不行。”太吉郎点了两下头。
“尽管东西本身不怎么样,人家可认定是我们织的,就更叫人劳心。”说着,秀男又低下头去。
“秀男!”父亲的声音变了,“佐田先生的话,和别人的可不一样。这是佐田先生躲进嵯峨的尼姑庵里,画出来的花样,不是为了卖钱的。”
“是吗?哦,在嵯峨的尼姑庵里……”
“你先看看吧。”
“唔。”
秀男语言之间,气势压人,太吉郎走进大友店的那股劲头,已不复存在。他把花样摊给秀男看。
“……”
“你看行吗?”太吉郎怯生生地问。
“……”秀男默默地看着。
“不行吧?”
“……”
“秀男!”见儿子死不开腔,宗助不得不发话道,“你倒是说话呀!这太没礼貌了。”
“是。”秀男仍没抬起头来,“因为我也是手艺人,所以佐田先生的图案,才叫我看的。这毕竟不比平常的活儿,是千重子小姐的腰带吧?”
“不错。”父亲点头应道,觉得秀男有点反常,感到奇怪。
“是不是不行?”太吉郎又叮问一声,语气有点粗厉起来。
“挺好,”秀男平静地说,“我没说不行。”
“嘴上没说,你心里……你眼睛在说。”
“是吗?”
“什么话!”太吉郎跳起来,打了他一嘴巴。秀男没有躲闪。
“您尽管打好了,我可压根儿没认为图案不好。”
秀男的面颊也许因为挨了打,反显得容光焕发的。
秀男挨打之后,双手扶在席上道歉。也没去摸摸发红的半个脸。
“佐田先生,请您原谅。”
“……”
“虽然惹您生气,这条带子还是让我来织吧。”
“唔?本来就是求你们才来的。”
太吉郎竭力使心情平静下来。“我还得请你原谅。上了年纪,这才真的不成话。打人打得手生痛……”
“把我的手借给您打就好了。织工的手皮厚。”
两人笑了。
但太吉郎心里仍存着一丝芥蒂。
“不记得有多少年没动手打人了……这回,只要你能原谅,就算了。只是我想问问,你看见我这条带子的图案时,脸上的表情好不古怪,究竟是什么道理?老实告诉我行吗?”
“哦,”秀男的脸色又一沉,“我年纪太轻,只是个手艺人,说不大清楚。您不是说,这是在嵯峨的尼姑庵里画的么?”
“不错。今天我还得回尼姑庵去。说来刚半个月光景……”
“不要去了,”秀男坚执地说,“您搬回家吧。”
“家里心静不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