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匹因突然的声响和蹿出的人影而猛然受惊,如疯癫一般载着三人在街上狂奔起来,任凭黄家的车夫怎么努力,都没能阻止马车向前冲去。
“怎么了?”
江楚禾立即发觉不对,急忙探头询问道。
“啊!东家你可得坐稳了!千万别出来!危险……啊!”
宋福正与车夫一同坐在前室,见此情状被吓得不轻,却仍不忘向试图撩开帷幔的江楚禾嘱咐着。
“啊!啊……前面那个,快躲开!危险!”
眼见马车就要朝着路中间那个骑驴的身影撞去,宋福吓得赶紧大喊一声。
“这样不行!”
江楚禾看着在车夫手中越攥越紧的马缰,一把掀开帷幔。
“你俩坐车里去,我来!”
说着,便作势要夺车夫手中的缰绳。
黄家的车夫是一名喑人,此时只能摇摇脑袋,沉默着向她表示拒绝,转头又继续与那匹老马较劲。
但宋福听后却不管不顾地喊叫起来:“啊?这怎么成!东家你快进去!”
“你少废话!”
江楚禾揪着衣领将他拖进车厢,而后一屁股坐在宋福之前的位置上。
“你!松一松缰绳!”
此时已顾不上解释太多,她只能给车夫一个言简意赅的指令。
但对方却像是不相信她一般,迟迟未按她所说的那样动作。
眼见马车距离前方正驮着人拼死逃命的驴子越来越近,江楚禾一把夺过缰绳,循着记忆中的要领一边用掌心安抚着马匹,一边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侧向控缰,试图让发狂的老马从惊惧中清醒过来。
在双方相距不过丈余时,江楚禾终于制住手中的马匹,将车堪堪停在道路当中。
事发不过电光石火之间,她的一系列操作却如行云流水般自然。
虽说大梁在五年前一举灭除西绝后,如今已坐拥北境高寒草场,又多年没有大型战争,马匹早就算不得什么稀缺物资。
可朝廷毕竟是近两年才取消“庶民不得骑乘马匹”这一限令,驭马在民间仍然算门稀罕的技艺,谁能想到她不过区区女医,竟还有如此本事?
在场众人面面相觑。
宋福更是因过于惊讶而大张着嘴,老半天了才蹦出一句:“东家……厉害啊!”
大梁律令并不强制要求男子在成婚后与父兄分家,所以江氏祖孙三代在家变之前仍是同堂居住。
正因如此,江楚禾这位江九娘子才会有八位兄长轮番教她君子六艺,以至于她在尚未及笄之时便已是骑射一道的个中好手。
但她并不想冒险给人留下探究身世的空间,虽说车夫是个喑人,可此时正瘫倒在地的那位……
她可信不过。
“这算什么?我们定州人可是在马背上长大的。”
江楚禾丢下这么一句算作解释,转身就去查看刚从驴背上摔下来的可怜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