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庸平:“秦苑夕腹中无子。”
“不可能!我明明……”
“她没有照我说的做?一定是你,她从年少时就对你痴心不悔,你对她竟无半点怜惜,世上竟有你这种人!”
许庸平无动于衷。
“你想要账本?我把账本给你,你留我一条命,我要万两黄金和一匹马,通关文牒,所有东西给我后我立刻告诉你账本在什么地方。你这么想要账本,一定知道上面还有秘密吧……”
秦炳元拖拽着囚枷和铁索往前,直到再也不能前进分毫,他不是一直呆在刑部大牢,此前还在诏狱待了两日。锦衣卫的手段非一般大牢可比,那两日足够让他精神崩溃:“我不想在牢里呆着了,把我放出去,放出去我就告诉你账本在哪儿。许重俭那个老东西,我……”
从前领兵打仗的时候,他并不是如此模样。是一个略微腼腆的小兵,很上进,勤于练武,立志要为国为民。
许庸平想起佘芯的话。
他淡淡:“你想出去?”
几十年养尊处优让秦炳元根本无法忍受一时一刻,他浑身脏污,无比激动,带动身后镣铐“哗啦啦”响:“谁想在这鬼地方!”
“来人。”
许庸平道:“把他放了。”
立刻有狱卒出现在他身后,听见他的吩咐一愣,“阁老,这是朝廷重犯。”
“陛下问起由我一人承担。”
狱卒仍然犹豫地看向灯烛照明的尽头,郑典拿着通红烙铁棍细细端详,冷笑一声:“人从刑部大牢提走,一无上级命令,二无圣上口谕,我要按规矩办事。”
“秦大人牵涉受贿一事证据不足。”许庸平道,“明日我会向陛下陈明。”
郑典从暗处走出,脸侧疤痕明显。他听了全程,危险咬字:“阁老心中清楚,秦炳元犯的事可不仅仅是受贿。陛下要是知道此事必定大怒,阁老想干什么?”
许庸平微哂:“郑大人想我进宫请一道圣旨?”
郑典阴沉地和他对视,最后一招手:“把人放了。”
狱卒张口欲言,还是伸手去给秦炳元的囚枷解锁。
双手得到自由,秦炳元动了动僵硬的四肢,直勾勾看着许庸平:“你竟把持朝局至此。”
许庸平:“秦大人请。”
“老实点。”
张典仍然跟着,寸步不离。许庸平停住脚步,他皮笑肉不笑压着秦炳元:“你把人带走,人不能离开我的视线,我只好跟着你了。”
“张大人要跟便跟吧。”
意料之外,许庸平道:“一年之内,你会往上升。十年,你会常伴御驾。这是举荐信,能等,三个月之后呈给陛下,不能等……”
张典压住秦炳元右肩的手一松,眼珠朝他的方向动了动。
而许庸平不再多说,下了台阶。
外面仍在下雨,掉落一地粉花,落在他肩头脚下。
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,为炎热夏季拉开序幕。五月下旬,气温一日比一日升高,桃花尽谢。
第四日,锦衣卫千户叶麟闯入国公府,带走还卧床的许贵琛。
秦炳元暴毙,什么时候暴毙不好,偏偏在他行刑前一晚,在许庸平从牢狱提走他后。
御史台的人反应激烈,许庸平立刻成为众矢之的。
最先将矛头指向他的是他昔日恩师,章仲甫。
早朝气氛沉凝,朝臣屏息。
侍御史宋骧当朝痛骂许贵琛,他是文官,非陵琅许氏提拔,此事一出自然倒向崔蒿阵营,朝堂之上痛陈许贵琛七大重罪,说完身体摇摇欲坠,思及惨死之人更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,强忍悲痛:“陛下,许贵琛德行之恶劣手段之残忍实在是罄竹难书,不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,恐让刑法虚设啊!”
这没什么悬念,明堂上少年天子隔着一层垂帘道:“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处置,你来督刑。”
宋骧拜谢,眼中含泪:“臣谢陛下恩典。”
到此本该暂告一段落,此时章仲甫颤巍巍出列:“陛下,长兄如父,子不教父之过,许贵琛视人命为草芥,他父兄都有重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