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翰吸了口冷气,“既是贺礼,为何转交他人。”
他到底贵为谷主,不好直接发作,但眉心皱出纹路,显然心有不悦。
萧晏眼中平静,只映着远处的一山春色,“正因此剑贵重,我本要亲手交于谷主,无奈身在偏远客房,一直不得面见。如今我兄弟走得急,我也来不及讨还。”
云翰正待再开口,只听徐定澜在一旁道:“萧师兄出于谨慎,却让人以为你是空手而来,如今被安置在次等客房中,岂不尴尬?”
他虽是调侃,眼中却毫无半分笑意。
云翰一愣,忙解释道:“云某属实不知,近来谷中事务冗杂,都是犬子在张罗待客,不料怠慢了萧师侄,我这便去问罪。”
徐定澜这时才温文一笑:“不过顺嘴玩笑,云谷主不必当真。”
云翰已将自己高高架起,再无法顺坡而下:“稍待,我定给萧贤侄一个交代。”
待云翰率众匆匆而去,徐定澜嗤笑一声:“萧师兄一说到那把寒螭剑,云谷主的气焰全无,听闻蜀中变脸绝技甚是玄奇,不知可否与他比试一二。”
孟旷无奈摇头:“你呀,难得出趟远门,还是这么贫嘴薄舌。”
“北境人爽直豪迈,北境的仙门却是含蓄。”徐定澜顿了顿,看向萧晏,“萧师兄那位兄弟快人快语,倒有些意思。”
萧晏颔首,会心一笑。
心里却想,若只是快人快语倒还罢了。
他这兄弟,嘴快,脑子更快。
因徐定澜与萧晏来往甚少,二人也只是各自和孟旷相熟。
但孟旷又是个闷葫芦一样的人,几句客套下来,便没了话。
浅谈几句,也各自散去。
折腾了半日,此时已是春日当头。
萧晏没有御剑,吹着熏风缓步回了房舍。
一路细细回味萧厌礼那临时起意的布局,萧晏不由暗暗称奇。
萧厌礼先是让吴猛出去闹,逼云秋驰现身,同时由他出面委托唐喻心,让唐喻心去请孟旷等人,路上弄出些动静,吸引更多人来看热闹。
待云秋驰和吴猛见了面,萧厌礼再将私自带人进谷的罪责一力承担,佯装与萧晏大吵一场,最后带着寒螭剑出谷暂避,不会影响萧晏半分名誉。
只要寒螭剑在萧厌礼手中,云家便舍不得在谷外。
即便在外面遇到凶险,也还有唐喻心跟着,万无一失。
只是萧厌礼临走前,叫的那声萧仙师……
虽是做戏,却也生分到刺耳。
萧晏微微一叹,他二人相认许久,连声像样的哥哥弟弟都不曾唤过。
甚至,都不知道哪个是哥哥,哪个是弟弟。
此时庭中露华消散,丛丛簇簇的迎春花如清洗过一般,艳丽夺目。
客舍小院虽简单,因住客不多,人声几不可闻。
萧晏心中释然,以仙药谷的秉性,有资格坐上婚宴席位的,只有天南海北的贵客。
他剑林出身的,在云家眼里已是末流。其余那些杂门杂派,根本进不到谷中来。如此一来,下等客房倒是清幽起来。
可是忽然,有女子的说话声隐约传出。
音色清雅,是齐雁容的。
萧晏看向萧厌礼的房间,房门正紧闭着。
如今这房门后面,该是只有齐雁容一人才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