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老二的葬礼,安葭也参加了。
本以为会有大席吃,结果只是一群人简单慰问了一下,没吃上饭不说,还搭上一份礼。
想起现实世界,安葭姥爷的葬礼,一家人整整忙活了一礼拜,光是席面就吃了三天。
当然,吃席的也全是男人,像她们这些女辈,大都安排在劳动岗位,什么孝衣孝帽的缝制,菜品布置,洗盘子碗,收拾祭堂,采买物资,招待来客………。
等全都布置好了,葬礼正式开始时,忙碌的女人们就全被赶到了末梢,吃饱喝足的男人们上场,象征性地表演一下,然后抬着棺材哭嚎着走了,留下一堆烂摊子还是女人的事。
安葭不禁感叹:“就这简简单单送走一条人命,有点唏嘘。”
一同前来的少秋接话:“那你还想怎样,真正在意的只有死者的家人,其她人表现得再不舍再深情,也只是给外人作秀罢了!”
“哎,你们孝民的葬礼是怎么举行的?”
“第一,我现在已经正式挂名祭司,不要总是你们孝民你们孝民的,显得你挺高贵似的!”少秋忍不住嚷道:“第二,生死之事属于天意,相比之下,生远比死来得更隆重,不管是西凉人还是孝民,大家都会将资源精力放在对生的庆祝上。”
安葭连忙认错:“对对对,是我孤陋寡闻,就是想了解一下孝民的情况,毕竟以后会多有接触。哎,少秋,你是因为什么才想当祭司的。”
“还能因为什么,当然是想入籍了!”少秋说着不知从哪掏出枚果子,咔滋咔滋地啃起来:“你也知道我们孝民生得多,家里蛇鼠一窝,别看同住一个屋檐下,其实谁看谁都不顺眼,与其跟她们斗来斗去,倒不如出卖自己三十年,换来一世高枕无忧。”
这里说一下西凉国的法律规则,只要通过考试,孝民也能当祭司,在祭庙干够三十年,便能获得西凉国民籍领月饷吃公粮。但是跟当兵挣军功相比,祭司的籍贯是不允许继承的,如果未来退役后生育,她的女儿依旧没有籍贯。
“姐妹间也会有斗争吗?”
“那当然,女人又不是圣人,你多吃了口饭她多干了点活,鸡毛蒜皮的小事全是矛盾,但说到底还是生得太多,家里太穷导致。”
说到这,少秋吐了口皮摇头:“我们孝民说到底,见识太短!西凉人家里都有个扛事的老族长,我们家的老辈子全都愚昧无知,还爱跟女儿们争权夺利,讨厌得很!”
“她们从小没接受过教育,大半辈子都在逃难,肯定不能指望她们懂事识礼。”
“下一辈也百搭。”少秋难得一见的严肃:“年轻的孝民入不了籍,读不成书,愚昧世世代代都根除不了。”
“是唉~”安葭也跟着发愁起来。
越是穷越是爱生,越是生越是不重视教育,导致孝民只能作为底层人,用劳动和时间换顿饭,永远都摆脱不了困境。
而像少秋这样幸运的,当了祭司入了籍,却无法生育。
这个时候,迎面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妇人,她激动地抓住少秋催促:“司徒!快,快去——我三姨生了,快去呀!”
少秋被她吓了一头汗,急道:“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们,早干什么去了!”
“预产期提前了,我三姨今早还上街呢,这会儿羊水都破了。”
“别墨迹了,赶紧走着——”少秋立马扯着妇人的胳膊开跑。
跑一半又折回来,嘱托安葭:“安小借你们驴车一用,帮忙去隔壁镇请产婆,记住一定要快!”
祭司主管生活,凡是生和活都在她们的职责范围内,其中生产和养育尤为重要。
每个地方的产婆有限,尤其是冬夏两季,因为和农忙不冲突,所以大家都爱把预产期安排在这几天,导致人手常常不够。因此帮忙接产成了每个祭司的必修课,然而少秋一接产就紧张,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人,遇到生孩子就腿软。
安葭也不敢耽误,匆匆赶回衙门牵驴车。
结果到了衙门,发现大门口来了一队陌生人,秦世妤正跟那群人交涉。
“秦县令,我们也是秉公办事,上面有命令必须将人带回去。”
秦世妤颇为生气,但却毫无办法,她只能咬牙道:“死者今天刚下葬,凶手就逃过了制裁,真是可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