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密谈。”谢云辞冷笑,“账本上记着雅间预订记录,每次都是‘柳先生订,招待文友’。时间多在午后或傍晚,每次两到三个时辰。”
柳先生。
又是柳文渊。
江清砚闭上眼,脑中线索飞快串联——观澜书院、被盗文集、福寿茶馆、赵炎、柳文渊……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谢云辞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,“李尚书派人传话,说都水司又死了两个人——一个主事,一个书吏。都是‘突发心疾’,但薛大夫验尸后发现是中毒。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神更冷:“那两个人,都与三年前周郎中的案子有关。周郎中查漕运弊案时,他们曾是他的下属。”
都水司开始大规模灭口了。
这说明什么?
说明他们慌了,说明水鬼帮的案子已经触及了核心,说明……有人要狗急跳墙了。
江清砚睁开眼,看向谢云辞:“谢兄,我们可能……没有多少时间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谢云辞站起身,走到窗边,看着阴沉的天色,“李尚书已经调集人手,暗中监控所有可能与案子有关的人。但对方也在行动——福寿茶馆的掌柜被杀,都水司接连灭口,王璞被打……他们是在清除障碍,也是在警告我们。”
警告。
江清砚想起赵炎那日嚣张的嘴脸。那不是单纯的纨绔挑衅,那是背后的势力在示威——看,我们能随时要你的命。
“会试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他们一定会在会试上动手脚。因为那是最后的机会——若那些被他们‘培养’的傀儡中了进士,入了官场,就再难扳倒了。”
谢云辞转身看他:“你有什么想法?”
江清砚沉默良久,缓缓道:“他们若要动手,无非两个方向:一是在考场外,劫持或替换考生;二是在考场内,舞弊。”
“劫持或替换考生,动静太大,容易暴露。”谢云辞分析道,“而且会试考场在贡院,守卫森严,想混进去不容易。更可能是舞弊——买通考官,或是提前泄露考题。”
“泄露考题……”江清砚忽然想起什么,“书肆失窃的那些文集!”
谢云辞眼神一凛。
两人几乎同时想到——那些被盗的文集,都是科举参考书。若有人在其中夹带私货,将泄露的考题伪装成‘模拟试题’,混在文集里卖给考生……
“不对。”江清砚又摇头,“若只是泄露考题,没必要掳掠、‘培养’那么多举子。他们要的,不是简单的舞弊,而是……彻底的掌控。”
掌控那些“傀儡”的人生、仕途,甚至……思想。
这个念头让江清砚背脊发凉。
窗外,终于开始下雨了。
秋雨细密,打在窗棂上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天色更暗,屋里不得不点起灯。
谢云辞点亮油灯,昏黄的光晕驱散了部分阴霾。他走回床边,看着江清砚依旧苍白的脸:“你的烧还没退。”
“快了。”江清砚轻声道,“薛大夫的药很好。”
他说着,忽然咳嗽起来。咳得撕心裂肺,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。谢云辞连忙扶住他,为他拍背顺气。
好一会儿,咳嗽才平息。江清砚喘着气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“你不能再操心了。”谢云辞沉声道,“这些事交给我和李尚书。你现在要做的,是养好身体,准备会试。”
江清砚靠在他肩上,疲惫地闭上眼睛。
“谢兄,”他声音很轻,“你相信我吗?”
“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