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传票提醒妳——外面还有一个妳曾经快死掉的世界。
那是妳2023年告他的伤害案。
那一天他打到妳濒临死亡边界、脖子是整圈的紫黑色,还有身体多处瘀青。
那一天妳躺在床上时,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个房间。
传票上的日期就是今天。
妳的手微微发抖。
粉的余震让妳的思绪有点黏,但看到那张纸时,妳整个人像被冷水泼醒。
妳深吸了一口气,走出去。
他正坐在电脑前,玩他的游戏。
妳说:「……我想出去一下,我等一下会回来。」
他连头都没转,只「嗯」了一声。
那个声音像在听宠物说它要去外面尿尿一下,不会太久。
他不知道今天是开庭。
妳也没有提醒。
妳甚至觉得——提醒了好像会变成妳不乖。
妳走出房间,走过大厅,走过蒸气,走过那条妳无数次来回的巷子。
妳终于离开那个像牢笼一样的铁门。
走到捷运站时,妳才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。
不是冷。
是妳终于有一步不是听他的走的时候,妳反而不会走路。
妳到了法院。
走进去的那一刻,妳的喉咙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住。
法庭里很冷,椅子硬得像冬天的石头。
手上没有传票,于是拿了身分证插入自动报到器,完成报到手续。
接着,有人叫妳的名字。
妳一开口准备要说起当天的事情起来,眼泪就突然掉下来。
不是那种安静的掉,而是像肺被撕开一个洞,情绪整片往外炸。
法官还没开口,妳的声音就先破掉。
「……我……那天……」
妳讲不出第一句,但不是说不出来,是妳需要五秒钟让呼吸有办法穿过哭到发疼的喉咙。
然后妳终于开始讲。
从他拉着妳的头撞墙开始,接着到拿枕头盖在妳脸上用脚狠狠地踩着让妳无法呼吸,直到妳终于挣脱出一个隙缝可以呼吸时,他直接拿开枕头用双手死死的掐妳脖子,导致后面脖子一整圈都是紫黑色的。
接着到妳怎么逃、怎么躲、怎么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张床上,怎么叫了110。
妳每一句都在抖,每一段都断在眼泪里,可是妳还是完整地讲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