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季槿,你输了。”
一道熟悉的身影自人群中穿行而来。
季夫人面带微笑,摆了摆手,身后同样气质斐然的管家女士会意,走向那些还呆站在原地的来客们,三言两语礼貌将人带走。
“你也跟着,”云出岫见状,推了推缩在身后的林醒。
林醒摇摇头,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季槿,又看了眼心情很好的季夫人,坚定道:“不行,我要是走了,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。”
云出岫失笑,摸了摸她的脑袋,声音一下缓和下来,“没关系的,她们还不至于要对我做些什么。”
林醒有些不安,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,”季槿忽然抬起头来,眼睛红得可怕,“有我在这里,不会让别人对她不好。”
被明指的“别人”冷哼一声,“放心吧,我还没有那么卑劣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林醒哑声应了,一步三回头离开几人的视线范围,云出岫见了,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。
“阿岫,”季槿抿了抿唇,小心勾住她垂下的小手指,眼睛睁的大大的,水色弥漫,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。
“你为什么……”
“我不是每一次都会想让你赢的,”云出岫逃开她的手,眉眼弯着,眼瞳像是已然被清洗过,得以抚平阴霾,拨云见日,“你太心急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就算代价是让她和别人相亲也没关系吗?”季夫人突然抢白,她看不惯季槿低声下气的样子,也对之前的会面耿耿于怀,语气格外不怀好意,“云小姐还真是宽宏大量。”
云出岫愣了一下,挣开的指尖有些发烫,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“阿岫!你听我解释——”季槿彻底急了,想去抓她的手,刚抬起就再次落空。
“在她拿我打赌的时候,就应该要想到输了的后果,”云出岫侧身避开,没看她恐慌的眼神,只是平静垂下眼,短暂勾起了唇角,“我并非宽宏大量,只是突然觉得,这样下去也挺没意思的。”
“……别说了。”
“别说了……”季槿近乎乞求,框不住的眼泪大颗大颗下落,顺着脸庞,又晕湿了颈边的项链,将那亮色的蓝融化成难以辨识的碎块,横扼在脖颈,又仿佛深入心脏,扎得鲜血淋漓。
有些可怜了。
云出岫出神看着她已然崩溃的样子,两手托住她的脸,平静又缓慢的,拭去了不断狼狈滚落的泪珠。
“我就是不愿意看见你这副样子,”云出岫轻声细语,假装看不见她又一次伸出的手,温柔又坚定,“但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视而不见下去了。”
她们一起走过的时间已经太漫长了,漫长到改变了一切,漫长到……曾经那个在雨夜里为她撑伞的季槿,被拘束的爱驯化成了一具“爱的傀儡”。
“你们的赌约只是这个吗,”云出岫轻巧捡过季槿手心紧紧攥着的戒指,漂亮粉钻在冷光下熠熠生辉,她却毫不在意,“只是我答不答应这一件事?”
季夫人猜到她接下来想做什么,嘴角缓缓拉平,“不……”
她侧目,季槿目光滚烫,像是烧制失败的瓷器,看似□□着,实际只消一阵微风便会碎裂。
“算了,”跟小姑娘计较什么。
季夫人颔首,不愿承认这一瞬间的心软,“……就是这个。”
“母亲……?”季槿呆呆看着她,想问“为什么突然愿意松口”,又在对方无奈的眼神中止住。
“我也不是什么恶鬼,”季夫人叹了口气,实在受不了季槿那副世界崩塌的样子,不轻不重的补了一句:“你答应她的求婚,我不会再多做什么。”
反正,有些事情在云出岫做好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,这南墙终究要季槿自己去撞,她也不是一定要当那个面目全非的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