婢女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,扶邓烛到一旁的水榭里坐下。
陆纮跟在她身侧,俩人一个拄拐,一个扶人,谁看了都觉得滑稽。
走到一半,陆纮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邓烛知她在笑什么,欲瞪她又不敢瞪,死死盯着身旁人手中的紫竹杖,借物泄愤。
“去唤医倌来。”至水榭坐下,陆纮吩咐道。
“诺──”
“不,别、别去……”
邓烛见她要招呼医倌来,鼓足了气拦住,甚至眸中清光哀求地看向陆纮。
楚楚动人。
陆纮抓着书的手紧了紧,但依旧不解她为何不愿问医。
“小娘子莫不是没听过讳疾忌医的典?伤了足踝,总该叫人瞧瞧,万一日后落下病根,娘子是想同柿奴一样整日拄着竹杖么?”
“我……”
诶──好端端的怎么还要掉泪珠子了?
她也不凶啊?
陆纮自省片刻,也没闹明白个所以然,有些急闷地将随侍的婢子挥远些,“你先下去。”
碎玉琼花堆成的人儿落座在邓烛身侧,不解却心虚,自袖袋中取出干净的帕子,顺着案几推了过去。
“……就算是无名无份的男子,我还未及冠,接我的帕子,也是使得的。”陆纮软着声线,似是生怕再‘吓哭’了邓烛。
“擦擦吧。”
邓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落泪了。
赧然心起,臊红了她的耳廓。
她没有去接案上陆纮的帕子,自己拭干泪。
“多、多谢小郎君。”
陆纮无奈,笑叹摇头,她又没用她的帕子,实在不知道这邓小娘子在谢些什么。
“小娘子为何不愿寻医倌来瞧?”陆纮搁了书,书上被她指尖压出来的痕迹分外瞩目。
“若有烦难,小娘子同柿奴说便是。”
陆纮颇有耐心,也不催促她,只一面撑着案几,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少年人的眸子有如一泓清泉,邓烛手指无意识地绞缠着帕子和衣带,陆纮甚至都怀疑她能给帕子和衣带编个花结出来。
陆纮的耐心到底还是有回报的:
“后日,就是上巳节了。”
“嗯?”
“府中出行,倘若叫医倌看了,知会了夫人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