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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（第2页）

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，像打开了一个积压已久的闸门。

“我很感激叔叔阿姨，也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。这里很温暖，非常温暖，温暖得……让我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。”

“我也不想再回橙子视频。那只是一份……工资太低，更重要的是，我感觉不到价值，感觉不到我在‘创造’什么，我只是庞大机器里一颗按部就班的齿轮。一点点被消耗、让我不再喜欢、甚至开始厌倦这个行业的工作。”

“我看着你，小南，”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，“你失去了那么多，却还在努力地在寻找新的可能。你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，人生不止一条河流。你让我思考，让我不断向你学习，让我觉得……羞愧。”

南徽静静地听着，握紧了高黎的手。

“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，”高黎的语气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，“但我知道，现在这种生活，这种……看似安稳，却让我感到自己在慢慢下沉、慢慢枯萎的生活，不是我想要的。我不能再这样下去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气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终于说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已久的决定：

“我想离开这里。去纽约。”

南徽的心，似乎骤然停止了跳动。几秒钟后，才重新开始缓慢而沉重地搏动，带着清晰的痛感。

“纽约……”她重复着这个名字，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
“那里有全世界最顶级的艺术学院，有各种各样的工作坊，有看不完的展览和戏剧……我不知道我去那里能做什么……我只是想去那里，去找找看，有没有属于我的、另一条河流。”高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渴望。

“小南，”她紧紧抱住南徽，带着些许恳求，“我们一起走，好不好？我们一起去纽约！我们一起在那里重新开始！”

这个邀请，充满了期待与爱，也充满着被拒绝的担忧。

南徽闭上眼，将脸埋进高黎的颈窝。感受着熟悉的气息，以及话语里的炽热与混乱。她当然想和她在一起，每分每秒。她刚刚习惯了这个有她在的“家”，习惯了她的气息和陪伴。

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根本离不开高黎。

她当然想答应。声音几乎就要冲破喉咙——一个“好”字，带着不顾一切的冲动。

想象在陌生的城市，只有她们两人，重新定义生活的形状。那画面有着致命的诱惑力。

可也正是这个想象，让她骤然清醒。

她不想，也不忍心，让高黎背负着另一个人的重量去“寻找自我”，那只会让寻找变成另一种形式的负担和枷锁。

高黎需要的是真正的、轻盈的、只属于她自己的飞翔。

而她自己呢？她的根在这里，在帝都，在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上。她的废墟在这里，她的重建也只能在这里完成。她的新河流，需要在这片熟悉的土壤里，慢慢探寻源头。

她更紧地回抱了高黎，指尖无意识地陷入对方后背的衣料，仿佛想将这个瞬间、这个人，融进自己的生命里。

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，最终化作一阵压抑的鼻酸。

纽约的喧嚣与陌生，不属于现在的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