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、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刀子又朝他皮肉陷入几毫米,高颧骨突然打了个冷战,又改口:“是……是老大。”
“老大是谁?”
他脸上的肌肉仿佛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,“陈、陈琅名。”
“他现在在哪儿?”
“在、在边境线。”
“做什么?”
“打猎。”随着刀尖移动位置,他额角沁出一层油腻的汗,匆忙补充:“我们打猎,把猎物转移出边境线,老大在那边接应。”
“照片是哪儿来的?”
“偷、偷拍的。”他的脖颈抽筋似的一转,不小心蹭破了皮肉,林琤然下意识地将刀尖稍稍靠后。
“盯上多久了?”
“半……半年。”这次连四肢也哆嗦了一下,仿佛过电似的,从躯干深处爆发出一阵肌肉痉挛。
林琤然视若无睹,“背后是否有人指使?”
“有,有。我招,我保证什么都招。但你能帮我拿,拿……白@粉来吗?我……我毒隐犯了……在、在抽屉里。”
他瞳孔已经有些涣散,对不准焦,颈间青筋暴露,身体疼得蜷曲起来,仿佛在忍受某种极大的痛苦,连骨头都挤压出令人牙酸的细响。
但下一刻,刀子没有半分犹豫,“噗嗤”一声,直接从他颈间穿透。
一切古怪的声音消失,他徒劳地捂住喷涌的大动脉,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,惊恐地盯着林琤然,表情错愕又不甘,甚至带着一丝扭曲和疯狂。他究竟哪里露了馅?难道他表演得不好吗?
林琤然拔出刀来,后退几步,从一开始就没相信他。一个刚在电话里条理清晰的人,转脸就“毒隐发作”,实在太刻意了。更关键的是,酒抑制神经,毒刺激神经,两者相冲,人早该疯了,哪能按部就班地回答问题,甚至罗织谎言?唯一的可能,他毒瘾早就发作过了,酒精是后来麻痹痛苦的。他的行为更像一个企图转移她注意力的剧本,但凡犹豫半秒都可能被他完成反杀。
高颧骨想不通,他居然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上,他目眦欲裂,挣开那双手,垂死地抓向她,却被迎面一脚马丁靴狠狠踹中下巴,“咔嚓!”下颌骨断裂,头颅咕咚向后锲进桌角,到死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。
林琤然单脚落地时呼吸仍在颤抖,若非为了多套出几条有用的信息,她早该第一时间结果了他。
她迅速转身冲向门外,搂回一大捧雪,狠狠摁进炉膛,浇灭嘶鸣的火焰。免得那“老二”气急败坏地找上来。
做完这一切,她撑着发软的膝盖,心跳快得仿佛要从耳朵里窜出来。
突然,高颧骨的手机在黑暗中再次亮起。林琤然用白雪洗净他脏污的手指,完成解锁,还是那老二的消息,点开,她突然双目大睁,犹如遭受重大冲击,全身骨骼瞬间绷紧。
一张张由不同女孩正在遭受折辱的不堪入目的照片,正停泊在对话框中。而最新一张,正是孟鹿声。只不过,是在塔上的侧影,偷拍的角度。
“想看更刺激的,就老实在被窝里呆着,待会发给你。”
林琤然疯了,没有一秒犹豫冲到外面,寻摸老贾的尸体,翻找他的手机。那张照片明显是老贾偷拍的,不清楚他还拍到了什么,此刻,林琤然心急如焚,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。
但是没找到,八成被下面的歹徒拿走了!
她心里一沉,强行压下了心内的恐慌,不对,老贾没有得手不可能拍到更多。不然,对方不会只发一张模糊的侧影,分明是在利用高颧骨的好色吊着他。冷静冷静,不要自乱阵脚!
她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,意识到她得赶快走了,高颧骨的死瞒不了多久。
为防中途出现意外,她得带上高颧骨的手机。将它调至静音后,林琤然忍着不适,用刀切下了高颧骨的右手食指。验证指纹解锁正常,她用破布裹住断指,塞进大衣口袋。干哕了一下,忍住那股生理性的恶心。握紧枪,悄然下楼。
热成像仪明确院中无人。她目光扫过老贾的皮卡,猜测物资里可能有燃油。有枪在手,决定冒一下险。
她紧贴墙根,尽量不在显眼处留下脚印,终于迂回到皮卡一侧。刀子划开防雨棚,探身进去小心翻找。果然找到了。四个小型的汽油桶,每桶40L,足以支撑她们逃离这片森林。
她找到对应型号,正要搬油桶,突然屋门打开了。林琤然心头一惊,瞬间伏低,如一道影子滑入车底。
在雪地的反光中,两双脚一前一后停在门口。
她屏住呼吸,握枪的手举在眼前,随时准备开枪射击。
但那二人只是慢慢绕步,到了侧前方。然后同时蹲了下来,林琤然险些心脏骤停,差点就要扣动板机。但她忍住了,或者说,还没到一枪就能打死他们两个的时候。
这画面真的很诡异,两个歹徒手中都握着枪,只要把头扭过来,就能发现车底有人,但他们偏偏始终盯着正前方,像被什么吸引住了。甚至弓着身子悄悄往前挪动了几小步,把后背露给了林琤然。
此时不开枪,更待何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