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玄迟疑道:“公子,要不然我背着孟大夫翻过去?”
孟大夫刚正好衣冠,闻言胡须一抖,“大人,我看还是走门吧。”
谢长淮是不厌其烦了,上前先敲门,然后拿脚踹,沉声道:“再不开门就是妨碍公差,我可是要秉公处理了。”
青玄问:“公子,还是不开,我们要怎么秉公?”
他摩拳擦掌,鞋底一呲,感觉就要拎着大夫的领子飞到房檐上。
孟大夫忙摇头说:“小公子,饶了老朽。”
谢长淮揉揉眉心,不耐烦地说:“青玄,把门卸了,明天给他装回去。”
以前办差哪有这么多破事,拆了就是拆了,烧了就是烧了,可旁边是圣人故居湘王府,赶明儿修造司的人来了不得唠叨半晌。
呸,真是晦气。
谢长淮也还是觉得翻墙最为稳妥,到里面了再弄刀弄枪的,谁也不敢找殿前司的麻烦,他一个冷笑,“青玄,走梁上。”
孟大夫面如土色,嘴唇嗫嚅着认命了。
青玄领命,欲有动作,厚重的府门“吱呀”开了条缝,又是那股熟悉的阴气,阴影里笼了半张骇人听闻的脸。
那脸被火烧过,坑坑洼洼地像融化的蜡烛,“几位大人,我家主人说你们吵。”
青玄和孟大夫打个寒颤,差点以为见了鬼,定睛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妪。
谢长淮也是一惊,不过到底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,见惯了风浪,一瞬便镇定,“我请了大夫,给你家主子治病。”
老妪敞开了门,“几位大人,请进。”
其实根本轮不到将军府的人作主,殿前司领了皇命,有先斩后奏的特许,只是闹开毕竟麻烦些,太后,皇上和长公主这几方都需要交代。
孟大夫喜笑颜开,阔步往里面走,“好说好说,先让我瞧瞧病患,我在路上已经听大人说过了,发热,呕血,多半是——”
他的话语戛然而止,和谢长淮同时顿步。
陆天明的棺椁还摆在灵堂里,左右就一个洒扫的侍从,佝偻着腰默不作声,屋里漏了风声,纸钱的青灰打起旋儿。
孟大夫惊了,指着棺材问:“总不会是在那里头躺着的。”
老妪没搭理他,自顾自地跪过去烧纸。
谢长淮回过神来,“不是,不过你再慢些便是了。”
两个人在屋下冷静了一会儿,也没人再带个路,谢长淮正要发怒,瞧见屋里走出来了人。
陆青越神色冰冷,袖上系着襻膊,从肩背交叉绕过去,手往下垂着,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,“副指挥使大人有何贵干?”
谢长淮瞧瞧她这模样,失声道:“你又怎么了?”
他差点儿开口叫她姑奶奶,和阿姐齐名的人物,这也是个不能惹的。
“我说了,在杀鸡。”陆青越缓声道,受了伤也是面不改色。
“你杀哪门子鸡。”谢长淮拧着眉,斟酌了下用词,“把自个儿杀得鲜血淋漓,说出来让本公子好好笑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