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,我两个女儿对我有强烈的要求,我不能使她们失望吧?”说完,不管杨亦柳乐意不乐意,搂住了就是一阵亲。
杨亦柳推开他:“让我喘口气儿……”
李一泓放开她,等了片刻:“喘好了吧?刚才是为她们姐妹俩,这次是为我自己!”他又搂住了杨亦柳一阵亲。
“我来我来,别错过机会!”春梅从素素手中夺过相机,走近他们,连连拍摄。
杨亦柳又推开李一泓,轻打了他一下:“我说让我喘口气儿,你还没完没了的!”
“我理解你那么说根本不是反对的意思,而是让你做好准备。”
杨亦柳又打他:“贫嘴,你就该补种民主的牛痘!”
李一泓憨憨地笑了。
“我送送你。”
月色溶溶,李一泓和杨亦柳手牵手缓缓走在小巷中,李一泓由衷地说:“真没想到,你对从前的事有那么一种胸襟,我更尊敬你了。”
“毕竟,这个国家在许多方面都改变了。市民盟动员我加入时,我说,我骨子里可继承了我父亲的基因,从我的嘴里不可能只说出歌功颂德的话。你们要是对这一点心存异议,那就拉倒吧。我成为政协新委员时,座谈会上不少人大谈感激和光荣,轮到我发言,我说:我爱国,我已经有一种当代人应有的思想基础;我爱老百姓,我心灵中已经有一种良好情怀;我爱教育事业,是一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,我早已感到很光荣。不是我千方百计地非要捞取到‘政协委员’这一种身份,是执政党所要推行的民主进程需要我成为政协委员。今天我既然和执政党达成了以后参政议政的严肃关系,那么我一定会认真对待政协委员四个字,那么执政党要感谢我。”
“结果呢?”
“结果统战部长站了起来,走到我跟前,拥抱了我一下,大声说,我代表统战部,感谢你坦诚的态度,也感谢一切积极参政议政的民主党派的政协委员!”
“因为他是你的学生嘛。”
“你错了。当年的统战部长并不是我的学生。没想到,有一位新委员,当场向我发难,显出很激动的样子质问我:你为什么只讲爱国,爱老百姓,爱教育事业,偏偏就是不讲爱党呢?”
“什么人这么自我表现?”李一泓好奇地问。
“就是你的同学黄院长啊!我说,自从一九四九年以后,工农商学兵都说爱党,爱党的话在中国说得太多太多太多了,对于一个执政党,半个多世纪以来,总听这种话,不论真实成分发生了变化没有,那都是没什么好处的。所以我在这个场合就不说了。多我一句,少我一句,毫无意义。我倒是认为,现在该轮到党多说说感激的话了。要感激人民一如既往的依赖,要感激知识分子的理解,要感激民主党派的同心同德。一个不知感激的党,必然会成为一个骄横的党。
只有谦虚谨慎而又心怀执政感激的党,才会是一个尊重民主的党、大有作为的党。”
李一泓站住了,杨亦柳也停下脚步:“当时委员证还没发到我们手上,我以为,肯定就不会发给我了。没想到,照样发给我了。我说的那些话呢,也照样登在了政协的简报上。”
月光下,李一泓也脉脉含情地望着杨亦柳,冲动地说:“真想再亲你!”
杨亦柳却甩开了他的手:“不许,这都快到我家了,万一让人看见多不好。”
李一泓将杨亦柳送到了她家门口,杨亦柳掏出钥匙开了院门,却说:“院里“开关在哪儿?”
杨亦柳情不自禁地偎入他怀中,喃喃地说:“我今天真高兴,和你还有你的两个女儿在一起,我感到幸福。”
李一泓轻轻拥着,吻了一下她的头发,也喃喃地说:“那就加入我们这个家庭吧。”
“给我时间。”
“你还顾虑什么?”
“我的病。”
“幸福的感觉能治病。”
“等我……把我们的重点中学,再推上全省名校的平台。”
“两件事并不矛盾啊!”
“可我,暂时顾不上自己的事。耐心等我,行吗?”
“那好吧。等,等,那些社会民主党人士,他们总说等。总之是要等!”
杨亦柳笑出了声:“小声点儿。”
……
李一泓吸了最后一口烟,从回忆中走出来,心事重重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,离开沙发椅,打开宾馆房间里的灯。
他低头东看西看,捡起摔坏的一半手机,又伏下身去,从床底下找出另一半手机,想把两半手机重新弄到一块,却没成功。
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,李一泓将两半手机扔进纸篓,抓起桌上的毛巾,展开,往脸上一捂,缓缓擦下来。丢掉毛巾,稳定了一下情绪,他关了灯,重新躺在**……夜已无声,心却未宁,黑暗中,他大睁着双眼,不停地默念:我不信,我就是不信……
亦真亦幻的缥缈朦胧间,李一泓和杨亦柳正在照相馆里拍结婚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