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因为,她漫不经心的神情实在和她太相似,逐曜心中钝痛,迟疑着想道。
“北海若有冒犯之处,还请紫微宫见谅。”他笑意不改,温声向息棠开口,显然是因为陵昭他们的缘故,将她也当做了紫微宫中神君。
“谈不上冒犯,不过此处不是北海,无论是谁,还是谨言慎行为好。”在逐曜直直投来的目光下,息棠脸上并未显出什么异色,只是不冷不热地回。
随手将琉璃瓶扔给方才向越梨求帝流浆不得的侍从,她无意再说什么,带着陵昭他们离开。
不走,难道要留在这里同他叙旧吗?
那真是大可不必。
直到息棠走远,越梨终于恢复了声音,她心中当然清楚,方才禁了自己言的就是逐曜。
除了逐曜,北海水族中又有谁还敢这样对她。
心中原就又气又委屈,见逐曜竟然还望着息棠的背影,迟迟没有收回目光,顿时气恼更甚:“你还在看什么!”
衡量了一下,她觉得还是另一个问题更重要,于是拔高了声音,质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应下给鲛人帝流浆……”
在她的质问声中,逐曜终于回过头,视线落在越梨身上。大约是因为他的神情温和如初,越梨并未察觉不妥,一定要他解释这件事。
逐曜看着面前女子,忽然开口:“你这样的神情,就不像她了。”
越梨话音顿住,愣在了当场。
她仰头看着逐曜失了笑意的脸,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。可他分明看着自己,却又是在通过自己回忆着别的女子。
就算那是她的前世——
他为什么不能只看着自己呢?!越梨握紧了腰间所佩的溯洄石。
溯洄石中藏有一缕残念,一缕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陨落的,属于北海公主令虞的残念。
越梨将这枚溯洄石带在身边数载,却至今未能吸收这缕残念,恢复属于令虞的记忆。
*
距离螭颜的继位礼还有数日,想着她近日该是忙得不可开交,息棠也就没有去寻她。
如今天族派来观礼的仙神都还没有到,息棠便不急着表露身份,趁这两日,正好带着陵昭在东海龙宫中走走,也算重游故地。
宣后出身东海龙族,无论息棠后来与她关系如何,少时还是跟着她来过数次东海龙宫,在这里也住过不短时日。
只是数万载已过,世事沧桑,东海龙宫中的变化当然不小,证明她曾经在这里待过的痕迹也大都在岁月冲刷下褪去颜色。
龙宫西侧,高有数丈的珊瑚树伸展枝叶,通体剔透,叶片如同琉璃琉璃,在海水中散发着温润光华。
息棠带着陵昭爬过了西侧上百株珊瑚树,终于在这株上找到了自己当初没用好术法,失手在树上留下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