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长公主只是垂头靠着师晏。
她无心在意这些话,体内的蛊虫也比先前作乱更剧烈了,喉中隐隐涌起血腥味。师晏扶着她,轻声唤着她的名字,焦急不已。
他发觉长公主这模样不对劲,开始怀疑起先前遇到的内侍有问题,也忍不住担忧起留在府中的周行之。
可在此刻,这些担忧已经毫无用处,他难道能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乞求,先等等,先顾及一下我夫人与孩子的身体么?
当然不能。
他们败局已定,无可扭转。
“周宁,你说话啊!你难道没有一点悔过吗!”
圣上还在暴怒,右手指着长公主。
而长公主终于缓过蛊虫带来的剧痛后,还是没有立马回答他。她只是温柔而带着安抚地握住驸马的手腕,扬起一抹稍纵即逝的轻笑,然后跪倒在圣上面前。
“事已至此,罪臣无可辩驳。今日局面都是我周宁一力造成,还请圣上赐罪!”
她一开口就将罪过全都担下来。
辩解没什么用了,她认了,凭借昔日情谊,她只求圣上能让她的驸马与孩子留下性命。
而师晏一骇,随即也跪下,“还请圣上赐罪。”
闻言,跪在地上的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,而师晏坦然回以一笑,这种时候,他怎能让她独自承担呢。
书房上首的圣上怒气未消,闭目默然并不理会。
那毕竟是他至亲的阿姐,当年在冷宫里从地府里把他拉回来的人。他实在亲口置长公主于死地,但又无法原谅她此举!
“此事,三法司自会定夺。”
而太子凤眸凌厉,上前一锤定音。
大景的礼法自会厘清乱臣贼子的罪过,没有谁能够轻松脱身,置律条与法令于不顾。
他挥手,让禁军押走长公主与驸马,并点了信重的心腹跟随,以防意外。被钳制住的两人还想说些什么,但对于这一切,圣上都只是默不作声地闭着眼,看也不看。
做完这些后,太子丝毫没有动摇,继续沉着地向圣上禀报着最新的军情。
“父皇,二皇子的私兵并不成气候,而儿臣早有准备,在京郊布下了兵马,不会让他们危及京师。且如今已擒获长公主,等到这消息一放出去,对方士气一散,定然溃不成军。”
圣上颔首,摆手,目露疲色,“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。”
他瞧着自己的长子,见他龙章凤姿,已成大器,又想起自己亲近无比但包藏祸心的阿姐,以及自己这些年的放纵,不禁长叹一声。
“渊儿,父皇老了。”
此话暗示意味很重。
太子与诸臣微愣,屈膝将要跪下时,圣上起身,抬手免了他们一跪,随后带着内侍离开了书房。
诸臣心想,看来没多久,大景就要变天了。
*
薛时依在府里闷了没两天,外头就喧闹起来了。
大道上虽然加派了巡逻的兵士,京城出入也变得极其森严,但抵不过坊市百姓们津津乐道的热乎劲。
宗室相斗并不光彩,当然不会声张。百姓们不知内情,不过也没有特别关心,稍微逮着点无关紧要的事就可以聊得热火朝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