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看兔子香香地吃着草,萍萍猛喝一口,皱起了眉头:“我不吃草,我要吃面面。”
许苓擦去眼角的泪水,哽咽地说:“面面没有了,叔叔、阿姨都没有面面了。”
萍萍哭了,乱蹬着小腿哭叫:“我,我饿……”
旁边,老炊事班长谢怀福正聚精会神地忙着。他把生牛皮带用菜刀切下一截,用根枪通条挑着伸到火里去。牛皮“啪啪”一阵响,爆起一层油花。
他向着身边的年轻同志说:“看清楚了?就这么办,能行!”他把烧好的牛皮扔进茶缸里,又用树枝从茶缸里夹出一块煮好了的牛皮,递给许苓:“给孩子吃吃看。”
许苓接过来吹了吹,塞到孩子嘴里。萍萍慢慢咀嚼着,不哭了。
青年战士凑近老谢:“你真好!什么也难不住你!”
老谢叹了口气:“瞎说,眼看党落难遭灾,不能给党分忧,这,这心里难受啊!”他艰难地呼吸着,“你要入党,好!我观察你多时了。我介绍。咱们一起把困难掰碎了,你一块,我一块,分分扛起来……”
许苓静静地听着,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声:“还有我呢。”
萍萍也学着:“还有我呢!”
“有你有你,”老谢喘息着,“也为了你……”
青年战士从粮袋里掏出最后一把炒面,偷偷放进萍萍的碗里。
一堆篝火。火苗在慢慢落下去。细雨丝偶尔落到火炭上发出“嗞嗞”的响声。
篝火四周人们都蜷曲着身子睡着了,只有两个人在低声谈着话。
常炽望着肖国成:“该下决心啦,连长同志!”
肖国成长叹一声:“老常啊,我多么想把掉队的同志都带出去,一个不少地带出草地,带给党!”他扬起巴掌揩了揩眼睛,“想不到又困在这里……我真担心……”他声音更低了。
“就是为了走出去,才让年轻的同志先走,抢在曲河涨水之前走过去。先保住一部分!”
“真有大雨?”
“我会算!”常炽向肖国成靠近了些,撩起自己的衣服,小声地说,“你看看。”
肖国成抓起一块冒火的树枝照着,只见常炽腰背上鞭痕累累,腋下有一处伤口流着脓血,不禁“啊”了一声。
“嘘——保密!”常炽苦笑一声,“断了两根肋骨,想不到倒有这么个用处——留下了个晴雨表。今晚,至迟明天,有大雨。”
“这……”肖国成抚摩着常炽身上的伤疤,思忖着,“只能派出半个班掩护……”
听到急促的脚步声,常炽慌忙放下衣服。
走过来的是汪坤,他把一张纸交给肖国成。
肖国成看着,不由得叹息:“唉,又牺牲了两个。”他发现了什么,提高声音,“又收容了七个。总数是一百零三个。怎么,冯朝,那个捣蛋的家伙又回来了?”
“还有个侯志平。”
“什么,还填上他们是党员?”肖国成指尖戳着统计表,气愤地说,“这样的人也算个党员!”
常炽苦笑了一声:“有什么办法呢,在极端困难的时候,有的人在提高,往着人的更高处长;有的人呢,露出了本相,在往野兽窝里掉!”
“可他偏偏长着张嘴,说话吃东西!”肖国成叹了口气,“我可拿什么给同志们吃啊!”
他转身向着汪坤:“小文书,你去检查一下你们那些小伙伴,一定要睡好,准备明早执行任务。”
“是,执行任务!”
“我说的是:准备!”
汪坤刚走,黄长友和李芳走过来。黄长友说:“派去侦察的人回来了。河没有涨,就是有一段烂泥地,不大好走。”
李芳说:“准备好了,就只有一条牛腿,半袋炒面。”
“好,我们商量一下,做个决议!”
一个黑影缓缓爬过来,爬近火堆,可以看清是老炊事班长谢怀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