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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鼎之轻重不可问(第3页)

奕?自然照办。慈禧解过恨,忽又想起一个人来,召奕?问道:“肃顺专权时,动不动就举荐曾国藩,还有胡林翼等湘军人物,怎么没见曾大总督信函呢?”奕?说:“微臣也留意过,确没发现曾国藩只言片语。”

慈禧难以置信,道:“不对呀,肃顺如此常识曾国藩,难道他无动于衷,不略表感激之情?”奕?道:“也许在曾国藩看来,自己受命两江总督和钦差大臣,担当剿匪大任,都是皇恩浩**,并非肃顺所能决断,也就用不着搭理他,只要懂得感恩皇上就已足够。”

慈禧疑虑冰释,笑颜展露,道:“是啊,多几个曾国藩这样的忠臣,谁撼得动咱皇皇大清!安庆已复,也不知曾国藩在忙些啥?”奕?说:“据微臣所知,他正忙着制订东进金陵规划,估计不日就会呈报上来。”

咸丰当朝时,慈禧冷眼旁观,觉得曾国藩忠心可鉴,而今代儿皇掌管同道堂印,千钧重担压在肩头,看谁都觉得居心叵测,对统兵汉臣更不敢轻易言信。当即对奕?道:“听说打下安庆后,湘军势焰高涨,曾国藩威望日隆,不知于朝廷来说,是好事还是坏事。”奕?道:“太后只管放心,朝廷有厚恩于曾国藩,他应该不会乱来。”慈禧道:“曾国藩也许不会乱来,可他手下人会不会兴风作浪?”

奕?胸有成竹道:“他手下人有个啥,太后也不必多虑,咱早已给湖北增兵,又让僧格林沁率军南压,借曾国藩几个胆,量他也不敢轻举妄动。”慈禧道:“曾国藩毕竟是汉人,咱们要保也要防,不能倏忽大意啊。”

“太后英明,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啊。”奕?诺诺,想起一事,“听说曾国藩进驻安庆后,督衙门庭若市,要官位的,要钱物的,甚至怂恿他起兵反清的,不乏其人。当中有个曾耀光,以家门名义跑到曾国藩面前,摇唇鼓舌,要他趁新皇年幼,朝中无主,天下局势未定,举旗造反,被曾国藩叫亲兵拉到城外砍了脑袋。”

慈禧半惊半喜,高声道:“竟然还有此等奇事?”奕?道:“两江衙署和湘军老营里有咱线人,他们亲眼所见,才发秘函禀报给我的。”

看来还是咱属羊的人忠顺啊。慈禧心下窃乐,开言道:“好好好,曾国藩忠贞不二,是大清福音啊。既然他如此有仁,咱们也不能没义,毫无表示是不是?”

奕?问道:“太后觉得如何表示?”慈禧道:“曾国藩已是钦差大臣和两江总督,又刚加太子太保,再往上只能授予协办大学士了。”奕?道:“就赏授协办大学士吧,反正曾国藩也不可能入朝视事,给个空衔,让他高兴高兴,尽快攻下金陵,也好了却先帝遗愿。”

意见得到统一,授命曾国藩协办大学士的圣旨很快拟定,下达安庆。曾国藩手捧圣谕,久久望着协办大学士几个字,激动之余,有些不可思议。本以为肃顺受死,朝中无人,再没谁给你撑腰,不料恰好相反,依然得到朝廷信任和器重,确实有些奇怪。

曾国藩左思右想,怎么也思不明白,想不清楚。树有根,水有源,到底谁这么眷顾你曾国藩呢?是两宫太后,还是恭亲王奕?,或是其他朝中重臣?

正在曾国藩疑惑不解时,陈鼐走进签押房,抱拳表示祝贺。曾国藩道:“圣恩深重,国藩心有不安啊。”陈鼐道:“大帅攻坚克难,收城复地,功高震世,做个协办大学士,实至名归,有啥不安的?”曾国藩道:“仅因功高么?从前咱也没少灭长毛呀。”陈鼐说:“当然还有其他原因。”曾国藩说:“其他什么原因?”

“刚接到京都密友来信,说恭亲王奉两宫懿旨查抄肃顺家时,发现一箱子书信。”陈鼐不紧不慢道,“这些书信大都是朝廷内外大小官员写给肃顺的,里面竟然没有大帅一张纸和半句话。慈禧得报,懿颜大悦,对大帅赞不绝口。”

当初何桂清败逃,两江无督,肃顺寄函透露给胡林翼,为自己争取到两江总督肥缺,曾国藩一时冲动,准备写信感谢肃顺,被李鸿章制止,才投笔作罢,否则信件到得奕?和慈禧手里,还真不知后果如何。想到此处,曾国藩不觉惊出一身冷汗。

只听陈鼐又说道:“还有就是曾耀光杀得好,尽得慈禧和恭亲王欢心,觉得大帅是天下最大忠臣,绝对靠得住。”曾国藩欣然道:“曾耀光话语悖谬,自己找死,并非老夫执意杀他。”

先帝驾崩,肃顺获罪,眼看根基已失,又为慈禧和恭亲王倚重,真是大幸啊。宫里有靠山,朝中有大树,自己又新晋协办大学士,身兼钦差大臣和两江总督要职,再不用缩头乌龟样,前怕狼后怕虎,完全可昂首挺胸,放开手脚,该干吗就干吗。比如皖赣苏浙四省巡抚,必须尽快换人,否则处处受牵扯,连招兵买马,筹饷办粮,也无人肯出力气,更别想打到金陵去。尤其安徽位置特殊,局势不稳,影响大局,非拿掉翁同书不可。这小子主政安徽后,全省军政越发混乱,连民团头子苗沛霖都拿捏不住,再度叛投太平军,公然与朝廷叫起板来。

不过翁家势力太大,不可小觑,没充分理由,想随便参倒翁同书,几乎不太可能。曾国藩决定召集幕僚碰碰头,以便出具杀伤力足够的奏折,一拳置之于死地。当即吩咐陈鼐:“把李鸿章几位叫来,老夫有事交待。”

陈鼐应声出门,见外面已等着数位客人,号称江南名士,说是欣闻曾国藩升任协办大学士,专程前来祝贺。曾国藩让人摆上好茶好果,热情接待,耐心陪聊。都是泛泛之聊,聊江南风光,聊古圣先贤,聊天文地理。

聊到文章千古事,得失寸心知,为首的汪姓名士袖出一赋,趋前两步,呈给曾国藩,恳请不吝赐教。曾国藩客气着接住,低首一瞧,是篇《不动心赋》。正好盛康迈步进来,问是不是大帅有召,曾国藩点头说是。

见主人有事,几位名士不好赖着不走,抬了屁股,告辞出门。曾国藩挽留几句,躬身送出门外。汪名士紧贴过来,哈着腰道:“在下天资愚钝,才疏学浅,赋文写得粗鄙,还请中堂大人一定批评点拨,日后再来聆听教诲。”

曾国藩心知汪名士要你点拨是假,叫你在他赋上美言是真,也好拿大旗做虎皮,向人显摆,沽名钓誉,混个虚名玩玩,弄口软饭吃吃。却也不便硬性拒绝,答应抽空研读。

这里曾国藩被汪名士几个缠住不放,盛康躲在签押房里无聊至极,顺手拿过桌上《不动心赋》,瞄了几眼。只见里面写道:使置于妙曼蛾眉之侧,问吾动好色之心乎?曰不动;又使置于红蓝大顶之旁,问吾动厚禄之心乎?曰不动。

盛康忍俊不禁,呸了一声。也是手心实在痒得不行,拿过桌上笔管,一旁提道:妙曼蛾眉侧,红蓝大顶旁,尔心都不动,只想见中堂。

刚放下笔,曾国藩送客回来,见《不动心赋》边上题着四句话,脸色一沉,盯住盛康道:“人家献赋求教,关你何事?你写字于旁,叫我怎么落墨点评?”盛康不以为然道:“此种矫情之作,莫非也值得大帅落墨赐教?”

曾国藩唉一声,耐心道:“你以为老夫傻,看不出是矫情之作?老夫人至天命,此种狐假虎威之小人做派还见得少么?有道是小人不可得罪,小人本事不大,能耐不小,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一旦惹恼他,调动亲戚的亲戚,朋友的朋友,熟人的熟人,同年的同年,给你使绊子,下套子,足可陷你于危境,甚至让你身败名裂,小命不保。你想过此后果没有?”

吓得盛康冷汗都冒了出来,道:“真有这么严重?”曾国藩说:“此事要说多严重,还就有多严重,不信你等着瞧吧。”盛康说:“咱字已写在赋上,又涂不掉,大帅没法点评,又该如何是好?”曾国藩说:“把赋带走,重抄一遍给我,我再在上面留语。”

盛康不解道:“各人笔迹不同,汪名士来索取时,岂不一眼看出重抄过?”曾国藩说:“这倒无妨,我说你视其赋文和书法为珍宝,执意拿去收藏,特另抄了一份给我。”

屁都不是,何谈珍宝?盛康心有不愿,却只能怪自己多手,不得不收下《不动赋》。

少顷,陈鼐及李鸿章、沈葆桢、赵烈文、孙云锦几位陆续进屋,分列左右,等着曾国藩发话。曾国藩咳一声,清清嗓子,说了重启参劾翁同书议程的想法。

各位都觉得曾国藩今非昔比,背后有慈禧太后和恭亲王奕?撑腰,保证一折参倒翁同书。只赵烈文顾虑道:“大帅可知,翁心存教咸丰读书时,恭亲王也在一旁陪读,也算翁老师学生,据说师生情谊还不错。如今恭亲王总理朝政,大臣奏折须经他手处理,再呈送两宫,大帅参他老师儿子,不怕他系念师生旧情,捂着罩着,甚至记恨于心?”

奕?跟翁家渊源深远,与你曾国藩却啥关系都没有,在你和翁家两者之间,人家屁股会坐到哪一边,自是不言而喻,若奕?执意偏袒翁家,你懵懵懂懂递上劾书,不仅参不掉翁同书,还会得罪议政王,岂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?

见曾国藩举棋不定,沈葆桢开口道:“恭亲王做过翁心存学生不假,两人师生情谊深厚也千真万确,但翁同书贪生怕死,连续两次弃城失师,耽误朝廷消灭长毛,也不是捏造出来的,事实明摆着,谁也抹不去,相信恭亲王会以国家利害为重,处理好大帅奏折。”

陈鼐和孙云锦也有同感,认为奕?不是小人,不会因为做过翁心存学生,就让罪有应得的翁师傅儿子逍遥法外,影响收复金陵大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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