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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荣升五品知府衔(第3页)

皖省民团风生水起,不可能不引起福济关注。福济知道,光凭手下漕运标兵和各处清军,难有大作为,非争取皖省民团圩主支持不可。他叫来副都统忠泰,说了肚里想法。

忠泰也是满人,出身行伍,敢打硬仗,深得福济倚重。他说:“皖省各民团圩主,唯李家父子马首是瞻,大人唯有把李鸿章召到身边,才好办事。”福济道:“咱早想招李鸿章入幕,给他去信,无奈他推说母亲年高,需在近前尽孝,没有应聘。”忠泰道:“李鸿章如此大才,一封信招到身边,自然不大可能。”福济道:“你说怎么才可把他招来?”忠泰道:“刘备为得孔明,三顾茅庐,福大人不一定三顾,到磨店去走一趟,似有必要。”

福济没吭声。忠泰知他不愿以堂堂巡抚之尊,屈驾下求六品小员,又道:“李文安好歹做过京官,大人若以看望同僚为由上门,自然可感动李鸿章。李文安有感于大人礼贤下士,也会敦促儿子成行。”福济觉得在理,带着忠泰,离开临淮关,南下合肥,来到磨店。

李家父子正在棣华书屋说话,闻报出宅,降阶而迎,将客人请入正厅,看茶让座。福济献上见面礼,道:“早知李大人离京回籍,训练团勇,无奈军政繁忙,脱不开身,今日迟访,实在抱歉。”李文安客气几句,收下礼金。福济又道:“李家父子四人同为朝廷命官,皖省之内绝无仅有,咱见贤思齐,还望多多赐教。”李文安忙说:“不敢不敢。”

父亲在场,李鸿章兄弟只能偏着耳朵多听,不敢随便插嘴。福济哼哼哈哈,尽说些闲话,好像特意从临淮关赶来,就是与李文安闲聊的。不过李家父子都不痴,清楚福济此行真正意图,只是他没明言,不好主动问及。

很快酒肉上桌,主客围桌而坐,举酒欢饮。虽说兵荒马乱,缺吃少穿,可李蕴章还是弄出一桌好菜,有色有香有味。其中一道卤水鸭,为庐州特产,烹制讲究,口感极佳,福济甚是喜欢。接着上来一份烧鸡,李文安介绍说:“这叫符篱集烧鸡,请巡抚和副都统大人尝尝,看合不合口味。”福济夹一块放进嘴里,轻轻一嚼,感觉松软爽口,齿颊生香,忙点头说:“好口味,好口味。走遍天下,鸡肉吃过不少,味道这么美妙的,还真是头一回吃到。”忠泰也说:“真没想到,鸡肉还能吃出这么好的味道来。”

客人吃得高兴,主人也有面子,李文安又介绍说:“咱们庐州风俗,贵客临门,别的好肉好菜可以不上,符篱集烧鸡是绝对少不得的。鸡者吉也,图的就是个吉字,叫多吃多吉,大吃大吉。两位大人尽管放开吃,多吃大吃,多吉大吉。”

谁不想多吉大吉?福济闻言,喝口酒,又夹块烧鸡,猛吃起来。李文安继而道:“符篱集烧鸡不仅吃着口感好,且吃过后回味无穷。”福济咽下嘴里鸡肉,暂停夹菜喝酒,咂巴嘴皮品味着,说:“真是的,鸡肉已然下肚,可味道好像还留在嘴里,久久未散。”李鸿章笑道:“这有个说法,烧鸡吃过后还有‘三余’:嘴有余味,齿有余甘,手有余香。”

“想不到符篱集烧鸡这么有内涵,不仅可大饱口福,还让人大长见识。”福济吃得满意,喝得开心,却始终不忘此行目的,撇下烧鸡,转换话题道:“听说郎中大人回籍不久,就被各处圩主拥戴为总盟主,把团练带得像模像样?”李文安笑道:“文安回乡后无所事事,常跟年轻圩主鬼混,一起吃肉喝酒,舞枪弄棒,他们就说让我做总盟主。其实都是瞎起哄,又没委任状,更没误工费啥的,不像福大人之巡抚,皇上钦命,名头响亮,待遇丰厚。”

福济叹一声,道:“钦命是钦命,可皖省情况,郎中大人比谁都清楚,福某也不容易啊。福某愿拿这巡抚换郎中大人的盟主,郎中大人意下如何?”李文安笑道:“文安当然乐意,就看皇上意思如何。”福济说:“郎中大人能消灭长毛,皇上还吝啬这个巡抚不成?”

李文安收住脸上笑容,说:“是啊,大敌当前,福大人这个巡抚确实不好当。”福济道:“难得郎中大人身处皖省,感同身受,理解福某难处。您老可不能袖手旁观,得站出来助福某一臂之力哟。”李文安道:“怎么助大人一臂之力?”福济说:“到巡抚衙门去啊,您肯为福某出谋划策,杀敌立功,福某一定向皇上力荐,保您登临高位,享不尽的荣华富贵。”

逗得李文安哈哈大笑,道:“福大人也是的,咱们同朝为官,又非今天才认识,早先您都到哪儿去啦?直待文安到了这把年纪,土埋半截,才想起来找我。”福济也笑道:“早先长毛没起事,皇上也没派福某入皖主持军政啊。”李文安摇头晃脑道:“文安老矣,已没法为巡抚大人效犬马。您还是另找高明,聘年轻有为之士为您出力吧。”福济故意道:“到哪儿去找年轻有为之士呢?”李文安说:“这可是您巡抚大人的事,文安岂敢置喙?”

福济终于说出要说的话:“郎中大人膝下六位大公子,个个都是人中豪杰,为何不舍得安排一两个给我?”李文安道:“吾家犬子都是无用之才,莫非入得巡抚大人法眼?”福济说:“不仅入吾眼,还入吾心。”李文安道:“巡抚大人看得起,是咱李家小子的福气。看中谁,您带走就是,文安不会阻拦。”

福济要的就是李文安这句话,说:“李家六大公子中,咱跟少荃缘分不浅,当年少荃会试高中,我还是副主考,虽说最后另有差事,没能到任。”李文安道:“巡抚大人是少荃老师,老师想将学生带在身边,加以**,为父还有啥说的?”福济说:“福某早有此愿,上任伊始,就给少荃来信,少荃要在母亲面前尽孝,没有应聘。”

李鸿章忙朝福济打拱手:“对不起福老师,前一阵确因母亲身体欠安,学生不愿做不孝之子,没敢到福老师身前承教。”福济道:“少荃孝心可贵,为师不怪你。今令尊已开金口,总可放心跟我走了吧?”李鸿章不再忸怩,道:“福老师看得起,学生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
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。翌日李鸿章赶早上路,父亲一直送出村外,才止住步子。李鸿章一只脚已踏到马镫上,回首见父亲仍佝偻着身子,落寞地站在风中,心下一酸,又回来道:“四弟能干,家事父亲少操心,放手让他做主去。”父亲脸上写着慈祥,道:“老四比我会持家,我不干涉他,只有空时到各处看看,活动活动筋骨。你在外多保重,别为我担心。”

看着父亲花白胡须和满脸沧桑,李鸿章意识到老人家确实已老,一丝悲凉袭上心头。虽说兄弟六人都为父母亲生,个个孝顺,人人优秀,可在父亲心中,李鸿章还是有着不同一般的位置。他书读得最好,有跟父亲一样的两榜出身,甚得父亲欢心。且父子同朝为官,待在一起时间最长,彼此了解,感情深笃。父亲自知性格使然,这辈子做上五品郎中,已然到头,不可能再有长进,想要光宗耀祖,还得靠眼前二儿。乱世出英雄,这于二儿来说是个机会,可乱世又危机四伏,生命堪忧,不知把儿子推出去,到底是福还是祸,心里难免矛盾。李鸿章明白父亲眼神里含义,宽他心道:“父亲放心好了,儿子会保重的。”

这就是豪迈的父亲,心有千般柔情,出口的话却掷地有声,砸得出火星子。李鸿章点着头,抽走被父亲握得牢牢的手,拈去他掉在肩上的白发,坚定地转过身,走向黄膘马,呼地跃上马背,一扬马鞭,头也不回,追随福济而去。

到达临淮关,福济将李鸿章介绍给同僚,然后指着逼仄的巡抚衙署道:“少荃一定觉得抚衙太过寒酸吧?”李鸿章道:“比起当初李大人设于庐州的抚衙,确实稍显逊色。”福济笑道:“把你请来,没其他意图,就是希望你协助我,处理好剿匪事务,早日攻下庐州,搬入像样的巡抚衙署。”李鸿章道:“福老师信任,学生定当竭尽全力,办好军务,消灭长毛,还家乡百姓以清平世界。”福济道:“有少荃此言,老师心里就踏实了。咱们师徒一场,不同外人,以后有何想法,只要有利于剿匪大业,不用拐弯抹角,尽管直言不讳。”

福济不仅说得好,确是真心把李鸿章当学生对待,凡事能开诚布公,互相通气,寻求最佳解决方案。李鸿章熟悉皖省情况,又有实战经验,更善于纵观全局,大处着眼,小处着手,福济几乎言听计从,无一不依,师生间也就相得益彰,合作颇为愉快。

让福济头疼的是咸丰皇帝太性急,隔三岔五就颁道圣旨下来,催促早日拿下庐州,且措辞格外严厉,不管你受不受得了。也怪不得咸丰,庐州在长毛手里,安庆克复无望,平定安徽就是句空话。安徽又是金陵屏障,只有平定安徽,攻克金陵才有可能。

安徽战略意义之重要,咸丰看得清楚,洪秀全和石达开他们更是心知肚明,尽管西征和守护金陵需要大批人马,还是在安徽部署重兵,清军想收复庐州和安庆,又谈何容易?福济找李鸿章商量,怎么打开安徽局面。李鸿章道:“收复庐州并非易事,不过在外围寻找长毛软肋,打上几仗,胜算该不小。”福济道:“少荃快说,长毛软肋在哪儿?”李鸿章道:“皖东和州与含山便是。”福济说:“和州与含山紧挨长江,与金陵近在咫尺,驻有长毛精兵,怎能说是其软肋呢?”李鸿章说:“学生打探过,江南大营统帅向荣从粤闽购回数十只战船,交江南提督和春调度,欲夺回长江航运控制权。”

福济一时没反应过来,说:“和春欲夺长江,跟和州与含山有啥关系?”李鸿章说:“和春惦记长江,一旦有动作,和州与含山两处长毛定会出面参战。咱们先带兵悄悄靠近和州,待城里长毛出动,出手打他个措手不及,拿下州城,再谋含山。”

福济没考虑到这一层,说:“民团也得安排粮饷?”李鸿章道:“与朝廷制军不同,民团无固定饷源,不过出于守土之责,自建成军,农忙耕作,农闲操练,遇事出战,没什么报酬,最多为打仗需要,圩主自筹粮饷,予以临时补给。也就是说征调民团参战,必要的粮饷不能不给。皇帝不差饿兵,让他们空着肚皮打仗,也说不过去。”

福济掌管漕运,粮饷好办,立即着人调拨。又给李文安去函,征用民团。信里说得明白,参战团勇按人头发放粮饷,打胜仗更不会亏待,另有重赏。李鸿章也没闲着,走进忠泰大营,制定作战方案。准备就绪,两人领兵出关,向南潜行。各处团勇也开始集结,一部分埋伏在庐州城外,一部分驻扎于巢县与含山之间,待和州战斗打响,再采取行动。

也是巧,李鸿章与忠泰领兵来到和州地界时,江南大营清军夺江战斗正好打响,太平军闻讯,开门出城,增援守江战斗。忠泰正要出击,李鸿章阻拦道:“此时惊动长毛,缩回城里,于咱夺城不利,不如待其出兵过半,拦腰截断,令其首尾不顾,进退两难。”

听李鸿章说得有理,忠泰收回成命,待一半太平军出到城外,才传令下去,先开土炮狂轰,再放火枪猛扫。事发突然,太平军毫无防备,哗啦啦倒下一大片,没倒下的愣在那里,不知该进该退。忠泰又命士兵跳出土坡,自高往低,俯冲而下,将敌阵冲开一个大缺口。太平军首尾无顾,一半退回城里,一半逃向江边。

清军水师早有防备,听到和州城外炮枪声响,以堤岸为防线,朝着匆忙而至的敌军一顿痛击。太平军近不了长江,只能掉头后撤。没撤几步,又被忠泰部拦住去路,只得胡乱放上几枪,四散而逃。逃不及的,要么死在清兵手里,要么掉进长江,做了水鬼。

倒是缩进和州城里的太平军动作快,赶忙落下城门,把随后追来的清兵阻在城下,一面派人去搬含山和巢县救兵。两地救兵刚出城,遭到团勇伏击,只得丢下死尸,退回城内,差人串联庐州城里守军,以图联合行动。庐州守军不知该不该出兵,犹豫之际,只听城下响起轰隆隆炮火声,大队团勇正对着城上开炮放枪,闹得可欢。比之巢县和含山,庐州更为重要,守军生怕因小失大,老老实实固守城里,不敢轻举妄动。

和州就这样到了清军手上。李鸿章率先入城,带人察看府衙,看可否用作巡抚衙署。府衙厦大宇广,做临时抚衙正合适。刚安排人收拾干净,福济赶到,李鸿章请他入府。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衙署,福济高兴得嘴角咧到耳根后面,称赞李鸿章会办事。

安顿妥当,福济对李鸿章和忠泰道:“和州墙高城厚,想不到一攻就破,长毛也只这么厉害。”忠泰说:“长毛其实很能打,和州防卫又严,强攻根本拿不下来。幸亏翰林大人巧用妙计,引蛇出洞,侥幸取胜。”福济甚喜,道:“本抚奏报皇上,给你俩请功。”李鸿章说:“学生认为表功可缓,当务之急是趁热打铁,进攻含山。”忠泰道:“攻打含山和巢县前,得给和州参战兵勇犒赏,不然没人肯为咱用命。”

福济说行,命打开和州府库,拿出太平军未及携走的大笔库银,分发清兵及参战团勇。大家欢呼雀跃,只盼快攻含山,再拿重赏。

含山比和州小,忠泰与李鸿章仗着兵多勇众,将山城围困起来,准备强攻。谁知事情没预想的容易,含山虽小,却城厚墙硬,固若金汤,一时找不到突破口。只能另使花招,诱敌出城。偏偏守军不买账,死守不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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