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予骞唇角轻舒:“嗯,她每次给我的食物分量都特别大。”
乐彤摸了摸吃胀的肚子,也笑了起来。
阳光在车里安静流动,乐彤扣好安全带,歪头问:“导游先生,你现在要带我去哪里?”
“顺风车小姐,你想去哪里?”温予骞的声音似乎因日晒而添了几分松散闲适。
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,有点亲切,乐彤咧着嘴角笑了笑。
旅游就是从自己待腻的地方去到别人待腻的地方,乐彤在波尔多定然是瞧什么都新鲜,可想一想,这里的大街小巷温予骞早已踏足过无数次了,应该是毫无新鲜感了。
“我随便吧。”她没什么讲究。
温予骞的车沿着加龙河畔徐徐行驶,没多会儿便停在了皮埃尔桥附近。乐彤下了车,兴冲冲地上了桥;温予骞则闲庭漫步似的,走在她后头。
建于拿破仑时期的石桥,连接左岸的维克多·雨果林荫道与右岸的梯也尔大街,漂亮又气派的欧式灯柱点缀桥面,河水泛着点点粼光从桥洞下穿过,悄无声息,与老城恬静地彼此包容,彼此守护。
乐彤举着手机到处拍,高阔无垠的蓝天,棉花糖一样的云朵,以及远处全法国最高的哥特式尖塔教堂,通通纳入了镜头。
可就在她一个转身后,她握着手机的手突然顿住了,镜头里出现了温予骞。
他站在桥边眺望着远处,金色的阳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侧影——从额头经过鼻梁再到下巴的曲线峻冷如浮雕,细致如瓷器,那鼻梁长得尤其标致,高挺出了比其他人都要英俊的味道。
“咔嚓”一声,乐彤按下了快门。
温予骞皱皱眉,转头看她。
“你拍风景就好,不要拍我。”
难道他不知道他站在何处,何处便霎时成为风景吗?
当然,这种酸掉牙的话乐彤是不会说出来的,她大剌剌道:“万一真人秀播出之后你红了呢,我得留点你的照片,说不定到时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“……”温予骞的嘴角轻抽了一下。
石桥有四百多米长,待乐彤拍够了照片,两人朝南岸走,在河沿大道附近的一家露天咖啡馆小憩。
温予骞点饮料的工夫,乐彤翻出手机浏览刚才拍下的照片——照片中的男人容颜太盛,而神色又太冷。
她拧了拧眉毛:“你在法国待了那么多年,怎么一点法式热情和浪漫都没学会呀?拍照都不会笑的。”
温予骞坐在遮阳伞下,神色不变,口吻有些敷衍:“你想让我怎么热情?”
如果是以前,乐彤大概会就此打住这个话题,可转念想起红姨那番话,失去双亲的少年,陌生的国度,孤独的大年夜,乐彤心底仿佛有一块地方柔软到要塌下去。
她喝了一口冰咖啡,心中思量少顷,才道:“我之前从一个情感大V那儿读过一段话,人渴望温暖而又害怕得不到温暖的时候,就会做出一副拒绝温暖的姿态——冷着一张脸,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、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。”
约莫是从来没听人这样说过,温予骞有一刹那的愣怔,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,随后便被他不以为意地一语带过。
“你的意思是我缺乏温暖?”
乐彤不置可否,看了看旁边那桌,她突然站起身。
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看着她快步走进店里,温予骞眼角一眯,带着几分探寻,几分疑惑。
不到五分钟,乐彤就回来了。
她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盘冰激凌,奶白色的冰激凌堆得像雪山一样高高的,下面垫着一层巧克力蛋糕,冰激凌上燃烧着一团幽蓝色的……火焰。
“火焰冰激凌来啰。”乐彤把盘子放到温予骞面前。
他刚蹙了蹙眉,就听她说:“给你来点温暖。”
燃烧的火焰,会用它全部的热情,融化冰山。
你那颗早已被自己冰封起来的心,那颗早已无法向任何人开启的心,可有在这一瞬间,感觉到你从不寄望得到的久违的……温暖?
温予骞眼中有无声的暗流涌过,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许久,他没有说出一句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