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牧羊曲（第2页）

曾经想不通的事情豁然开朗起来，父亲的冷酷、决绝、怪异，就是想和亲朋拉开关系，他想拯救苍生，不想伤害家人。

李峰走到门外，凉风袭来，他望了望湛蓝的天空，忽然觉得地球再也不是温润、浮华的世界了。

父亲，他真的不在人世了吗？

有生以来，这是李峰第一次直接面对总裁，也是他第一次登上总部摩天楼的顶层。塞特斯太空装备集团始终都披着神秘的面纱，总部位于迈阿密的一座摩天大楼里。据说，50层以下是普通员工工作场所，51层～59层是过渡区域，60层以上是绝密地带，除了集团高管和特许员工以外，其他人根本没上去过，甚至连美国总统也不例外。换作从前，李峰会感到无上光荣，会到处留念拍照，甚至会爬到矗立于大厦顶端的巨大公司标志边，让工作人员帮忙摄下一生中最为难忘的时刻，要知道，公司标志中那条鲸鱼可是世界闻名的，还没有谁能够和它近距离合过影，这一点，埃菲尔铁塔也好、美国自由女神像也好，其轰动性和荣耀感都是难望其项背的。现在，他的脸上却如死水一般沉寂。

总裁抬起手腕看看时间，“5分钟，我可以给你5分钟的时间。”

一想到自己置身500米的高空，李峰感觉到阵阵眩晕，他定定心神，“那好，我长话短说。我父亲，现在究竟在哪儿？”

“你父亲？”总裁笑了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他，“李，你现在身处塞特斯太空装备集团总部，不是在联邦调查局。”

李峰冷笑一声，“看来5分钟的时间太多了，既然你没有诚意，我也不必顾忌。本来，我到这儿的目的只想知道父亲的下落，如果得不到，我只能继续他的研究了。”

“哦，你父亲研究的课题是什么？与我或者是塞特斯有关联吗？”总裁漫不经心地打开文件，一边批复一边回答。

“我不知道，只知道利用他的统计模型可以预测出重大灾难的发生时间。”

总裁抬起头，“哦，我想起来了，你父亲叫李致，是十年前的风云人物。怎么，他不是已经公开宣布公式有误了吗？”

李峰站起身，“我们没有再谈的必要了，来自鲸鱼座的先生，告辞！”李峰知道，自己对面的人来自鲸鱼座t星e行星。可怜的天文学者们啊，他们至今还把这颗行星仅仅想象为“超级地球”，将它作为搜寻地外生命的重要目标，甚至是未来星际探索的目的地；他们哪里知道，那里的智慧早就光临过地球了，人类只是他们的掌中之物。

总裁身体一抖，“稍等，你究竟知道多少？”

李峰走到办公桌前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总裁，“全部！”

总裁把文件放到一边，指了指椅子，“我们坐下谈吧。”

“还有谈的必要吗？你们根本没有诚意。”李峰没有动，继续俯视着总裁说道。

“诚意？如果你没有本钱，我们凭什么拿出诚意？”总裁眯起了眼睛，不屑地瞄了一眼李峰，“既然你知道真相，那么你就一定清楚自己的位置，羔羊。”

李峰的心仿佛被狠狠剜了一刀，的确，在他们眼中，人类只是待宰的羔羊。他忍住怒气，“不要把自己想象的多么不可一世，否则你怎么肯见我，我只是发了一封邮件。”

“如果羔羊发出与众不同的叫声，我也会重视的。”总裁笑呵呵地回应。

李峰知道自己斗不过总裁，不愿再做无意义的口舌之争，直奔主题问道，“我父亲究竟在哪里？”

总裁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仍旧咄咄逼人地问道，“那么说你在邮件中写出的一连串日期，都来自于李致先生的统计模型了？”

“是的，我相信这些数据一定准确无误，否则你绝对不会屈身见我的。”

“的确，数据准确无误。”总裁凭空一点，李峰的眼前立即出现了一个虚拟屏，屏上显示出的日期正是未来一年发生灾难的时刻，每个日期后，还用红色标明了发生事故的地点和行动计划，“你看，这是我们的行动计划，和李致先生预测的时间相当吻合。”总裁轻描淡写地说，仿佛在讨论公司项目的运作方案。

“那么，我父亲现在究竟在哪里？”李峰忍无可忍，站起身大声喊道。

总裁笑了，“不要着急，知道吗？你的咆哮，在我耳中，只是‘咩咩’的叫声，当然，声音可能稍大一些，但又有什么不同呢？”

“他究竟在哪里？”李峰不想再做无意义的纠缠，死死抓住一句话不放。

“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？他又不是塞特斯的人。”

“你们监控他，他的所见所闻都会实时传入这座大楼，你怎么不会知道他的下落。”

“哦，这你也知道？我懂了，一定是李致用某种手段把信息转交给你了！这是监视者的错。”总裁的脸色铁青，他拿起电话，发出几声尖锐刺耳的嘶叫。

这可能是他们的语言吧。李峰忽然害怕起来，直到此时他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。

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走进来。

年轻人毕恭毕敬地行完礼后，总裁继续发出嘶叫声。

年轻人的眼睛越睁越大，不住地连连后退。总裁一把抓过他，用手撕开他的皮肤，人体皮肤扯掉后，露出他本来的蓝色皮肤。蓝色皮肤接触到空气，被迅速氧化成铁红色，年轻人发出痛苦的嚎叫，不一会儿就缩成一团，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。

李峰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
总裁悠闲地拧开水龙头，打上洗手液，语气平缓地说道：“出于对李致先生的尊重，我明确地告诉你吧，他已经过世四年了。”

李峰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，在此之前，他始终有一丝奢望，奢望父亲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，等待着一个绝佳的时机，对这些鲸鱼座来客进行绝地反击。总裁的回答彻底浇灭了他唯一的希望之火。

“谢谢您的坦诚，我想他没有自杀的理由。如果真的过世了，不是你们帮忙的结果吗？”

总裁摇摇手指，“我没必要撒谎，他真的是自杀，一种巧妙的自杀。老实说，我们也不想让他死，但他做的太隐秘了，以至于我们连施救都来不及。你能够想到，他的失踪对我们也不是好消息，毕竟他曾掀起过波澜，差一点就波及到我们；如果他不明不白的消失，总会有好奇的人调查此事，反倒不如他疯疯癫癫地活着。”

总裁说的没错，李峰忍住泪水，“那么，他的遗体现在在何处？我想让他入土为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