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子砚脸色变了:“十两?这也太贵了。”
“贵?”刀疤脸身后的汉子哼了一声,“小命要紧还是钱要紧?”
茶棚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了。老板娘站在柜台后头,不敢出声。
谢青梧看着刀疤脸,忽然笑了。
“这位大哥说得对,小命要紧。”她伸手从包袱里摸钱袋,“十两是吧,我给。”
周子砚急了:“谢兄!”
“不过,”谢青梧把钱袋放在桌上,却不打开,“我得先看看几位大哥的本事。不然银子给了,你们半路跑了怎么办?”
刀疤脸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:“小子,你当我们是什么人?”
“不管是什么人,总得让我放心。”谢青梧语气平静,“这样吧,我看大哥腰间这把刀不错,能不能让我看看?”
刀疤脸笑容收了几分,盯着谢青梧看了几秒,慢慢抽出刀:“看吧。”
那是一把普通的刀,刀身有些锈迹,刀刃也钝了。谢青梧接过,掂了掂,又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刀身。
“刀是好刀,可惜保养得不好。”她说,“刀刃钝了,刀身有锈,真遇上事,怕是使不上力。”
刀疤脸脸色沉下来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,”谢青梧把刀还给他,“几位大哥要是真靠这个吃饭,还是磨磨刀的好。不然别说护送我们,怕是连自己都护不住。”
她说话时声音不高,但茶棚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。刀疤脸身后的汉子们脸上挂不住了,有一个直接往前一步:“小子,你找死?”
“找死不敢。”谢青梧站起来,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,“茶钱。至于护送的事,我看就不必了。几位大哥连刀都磨不好,我们哪敢把性命托付。”
她说完,提起包袱,对周子砚说:“走吧。”
周子砚赶紧跟上。
刀疤脸脸色铁青,想拦,但茶棚外头已经有人看过来了。这地方虽偏,但毕竟是大路边,来往的人多。
谢青梧走到马车边,车夫已经喂完马,正蹲在车辕上抽烟。见她过来,站起身:“公子,没事吧?”
“没事,走吧。”谢青梧上了车。
周子砚也跟上来,马车重新上路。等走出老远,周子砚才长出一口气:“谢兄,刚才吓死我了,我还以为他们要动手呢。”
“不会。”谢青梧说,“他们就是看咱们是读书人,想讹点钱。真动手,他们不敢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看他们的刀。”谢青梧道,“真要干杀人越货的勾当,刀不会是那样。刀刃钝,刀身锈,说明他们很久没真动过手了。这种人,吓唬吓唬还行,真动手,他们自己先怯。”
周子砚听得愣愣的:“谢兄,你还懂这些?”
“书上看的。”谢青梧说,其实不是。是她这些年察言观色,自己琢磨出来的。在谢家那种地方,不会看人脸色,不会分辨虚实,早就活不下去了。
马车继续往前走。下午的时候,下起了小雨。雨不大,但淅淅沥沥的,让路更不好走。
车夫说,照这个速度,天黑前到不了下一个镇子,得在野外歇一夜。
周子砚有些担心:“野外安全吗?”
“找个背风的地方,生堆火,没事。”车夫说,“这条路我常走,知道哪儿能歇。”
天快黑时,马车拐下官道,进了一片林子。林子里有块空地,旁边有条小溪。车夫停了车,开始捡柴生火。
谢青梧和周子砚也下来帮忙。火很快升起来,橘黄的光照亮一小片地方。车夫从车里拿出干粮,分给他们。
雨已经停了,但夜风很凉。三人围着火堆坐着,谁也不说话。
远处有狼嚎声,隐隐约约的。周子砚往火堆边靠了靠,脸色发白。
“没事。”车夫说,“狼怕火,不敢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