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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5章 醉汉与气功(第2页)

“爸妈是做‘小百’的,哦,就是小卖铺,去东北上货去了。”国佳抬起头,眼睛里那片狂热的光烧得更旺了,“记者同志,你们能不能教我一招?能破了她的气功的!”

叶葆启点起一支烟。烟是“恒大”牌的,便宜,呛人。烟雾在灯光下慢慢升起,先是直的,然后开始打旋,旋成一个小小的漩涡。他看着那漩涡,突然有了主意。

“小国,”他弹掉烟灰,“你说她会气功?”

“千真万确!”

“那你知不知道,气功最怕什么?”

“怕什么?”

“怕‘金刚罩’。”叶葆启坐直身子,声音压得很低,像在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,“练成了,周身三尺有金刚护着,什么邪气都近不了身。”

国佳的眼睛瞪圆了:“您会?”

“会一点皮毛。”叶葆启掐灭烟,烟头在烟灰缸里发出“嘶”的一声轻响,像蛇吐信子,“我师父当年在嵩山少林寺后山,跟一个还俗的和尚学的。本来不传外人,但看你这样……教你了。”

国佳“腾”地站起来,军大衣下摆带倒了椅子。椅子倒地的声音很响,像骨头断裂。

解平生把椅子挪开,腾出块空地。叶葆启站到中间,摆了个架势——其实是第八套广播体操的伸展运动,但他做得很慢,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推开一扇沉重的石门。

“来,跟我做。”他说。

国佳学得极其认真。抬手时,他想象自己在推开一座山;伸展时,想象自己的手臂在长,一直长到能碰到对面的窗户;呼吸时,他吐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小团云,久久不散。

叶葆启一边教,一边编口诀:“气沉丹田,沉到脚后跟;意守心间,守成一块铁。金刚护体,体如铜钟;邪祟不侵,侵者自焚。”

解平生在一旁憋笑,憋得肩膀发抖,脸涨成猪肝色。

教了二十分钟,国佳已经满头大汗。汗水从他额角流下来,流进眼睛,他眨都不眨。那几个动作他反复练习,嘴里念念有词,那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,像是要把字钉进空气里。

“好了,”叶葆启说,“今天先教这些。你回去练,每天子时和午时各练一次,练的时候想着你周身有三尺金光。七天后,金光成型,她再也伤不了你。”

“谢谢记者同志!”国佳深深鞠躬,腰弯得很低,低到能看见他后颈上有一块胎记,形状像一片枯叶,“您是我的再生父母!”

“快回家吧,路上小心。”

国佳走了。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,先是很急,然后慢下来,最后变成一种有节奏的“嗒、嗒”声,像是在练习某种步法。

门关上。解平生终于笑出声,笑声像爆豆子:“金刚罩!葆启啊葆启,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!”

叶葆启也笑了,但笑完,嘴角沉下来:“这孩子,脑子里有片海,海啸了。”

“这年月,谁脑子里没点风浪?”解平生重新坐下,搪瓷缸里的茶已经凉了,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膜,“像国佳这样下岗的,还有离婚的,欠债的……心里那点苦没处倒,就发酵,发酵成各种形状。有的是气功,有的是鬼魂,有的是慈禧太后。”

炉子里的煤块“噼啪”响了一声,火星溅出来,有一颗落在叶葆启手背上,烫出一个小小的红点。他没去擦,看着那红点慢慢暗下去,变成褐色。

忽然想起父亲。父亲转业后,在国棉厂当保卫科长。厂里有个女工,丈夫工伤死了,她开始说能听见丈夫在织布机里说话。大家都躲着她,只有父亲每天去和她聊几句,有时候带两个馒头。母亲说:“晦气,死人的魂沾上就甩不掉。”父亲说:“活人的苦比死人的魂重,能分担一点是一点。”

现在,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。用谎言编织袈裟,披在疯癫者身上。对不对?他不知道。但他记得国佳离开时的眼神——那眼神里的恐慌暂时退潮了,露出干涸但平静的河床。

凌晨一点,门被撞开了。

一个醉汉踉跄着进来。四十多岁,胖,穿一件油腻的棉袄,棉袄上沾着饭渍和某种可疑的污渍。酒气先于人扑进来,那气味浓得能用刀子切开。

“记者同志!我让人打了!”他拍桌子,桌子上的茶杯跳起来,又落下,“你们管不管!”

叶葆启闻着那味儿就头疼,但声音还是温和的:“谁打您了?”

“不知道!”醉汉又拍桌子,这次更用力,指关节上的老茧和桌面碰撞,发出闷响,“我骑自行车路过下瓦房,‘啪’一个耳光!谁打的?不知道!像从地底下伸出来的手!”

“那您看清长相了吗?”

“黑灯瞎火的,看个屁!”醉汉瞪着眼,眼球上布满血丝,像地图上的河流,“你们就得为我们做主!曝光!把打人的揪出来!揪出来吊在路灯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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