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光线,像一层稀薄的牛乳,顺着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淌进来,在地板上晕开一道暧昧不明的灰蓝。
房间里的空气黏稠而静谧,浮动着薰衣草精油挥发后的余韵,还有……某种更为私密的、属于两个人的气息。
谢泠月是在一阵酥麻的压迫感中醒来的。
意识回笼的瞬间,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腿,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——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温予棠身上。她的左腿大大咧咧地横过温予棠的小腹,脸颊紧紧贴着对方温热柔软的颈窝,一只手甚至还得寸进尺地从温予棠的真丝睡裙领口探了进去,掌心贴着那截细腻温热的腰侧肌肤。
昨晚那些破碎的画面瞬间回流进脑海。告白、亲吻、拥抱……还有那句带着颤音的“今晚陪我睡”。
轰的一声,谢泠月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,热度几乎能把头顶的被子点着。
她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地想要把自己的手脚收回来。动作轻得像是在拆除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。
刚把手往回缩了一寸,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慵懒的、带着晨起特有沙哑的轻笑。
“摸够了就想跑?”
谢泠月的身体猛地僵住。
她机械地抬起头,正好撞进温予棠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。
温予棠显然早就醒了。她侧躺着,一手支着头,长发如海藻般散落在枕头上,几缕发丝垂在脸侧,遮住了平日里的清冷,只剩下一种惊心动魄的妩媚。那件红色的蕾丝睡裙经过一夜的辗转,肩带早已滑落到大臂,露出大片雪腻的肌肤和精致深陷的锁骨,甚至连胸口那抹起伏的弧度都若隐若现。
这副模样,哪里还有半点“温总”的威严?分明是个刚从温柔乡里醒来的妖精。
“温、温老师……”谢泠月结结巴巴地开口,声音哑得不成样子,“早、早上好。”
“还叫温老师?”温予棠挑了挑眉,那只支着头的手慵懒地伸过来,指尖轻轻勾起谢泠月下巴上的一缕乱发,慢条斯理地帮她别到耳后。她的手指微凉,触碰到谢泠月滚烫的耳廓时,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。
“那……予棠?”谢泠月试探着叫了一声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。
温予棠眼底的笑意加深了。她没有应声,而是忽然凑近,鼻尖轻轻蹭了蹭谢泠月的鼻尖,呼吸交缠在一起,带着那股好闻的红茶与檀木香。
“昨晚说喜欢我的时候,胆子不是挺大的吗?”她低声呢喃,声音里带着钩子,“怎么天一亮,又变回这只容易害羞的小兔子了?”
谢泠月被她撩拨得心跳如雷,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红唇,昨晚接吻时的那种触电般的感觉又涌了上来。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忽然往前凑了一点,在那双带着笑意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。
“因为……因为您太好看了。”她红着脸,却诚实地直视着温予棠的眼睛,“好看得让我觉得像在做梦。”
温予棠愣了一下。她没想到这只“小兔子”还会反击。
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毫无保留的恋慕,像一汪干净的泉水,映照出此刻衣衫不整、满眼宠溺的自己。
心脏软得一塌糊涂。
温予棠轻叹一声,长臂一伸,重新将谢泠月揽进怀里,下巴抵在她的发顶,声音变得有些闷:“那就多睡会儿。梦还没醒呢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谢泠月在她怀里蹭了蹭,“今天不是……要去检察院吗?”
温予棠的手臂僵了一瞬,随即慢慢放松。
是啊,今天是审判日。
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,现实世界的硝烟味正顺着门缝往里钻。她必须从这个温柔的茧房里走出去,披上铠甲,去打一场你死我活的仗。
“再抱五分钟。”温予棠闭着眼,声音里透着一丝贪恋,“充个电。”
谢泠月乖顺地不动了。她伸出手,回抱住温予棠纤细的腰,将脸埋进她充满香气的颈窝里,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。
一下,又一下。
这一刻的宁静,是暴风雨前最后的馈赠。
……
五分钟后,温予棠准时起身。
她没有立刻换衣服,而是赤着脚走进浴室。谢泠月原本想去客卫洗漱,却被温予棠叫住了。
“就在这儿洗。”温予棠正对着镜子将长发挽起,透过镜子看着站在门口局促不安的谢泠月,嘴角勾起一抹坏笑,“怎么,怕我吃了你?”
谢泠月脸一红,硬着头皮走进去,站在温予棠旁边的那个洗手盆前。
两个女人并排站着刷牙。镜子里映出她们的身影——一个穿着红色的性感睡裙,风情万种;一个穿着保守的棉质睡衣,清新可爱。牙刷在口腔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,白色的泡沫在唇边蔓延,空气中弥漫着薄荷的清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