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走吧。”林薇说,“周屿在楼下等着。他说订了以前学校后门那家火锅店,这个天气,就该吃火锅。”
卿竹阮最后看了一眼房间。清霁染的水彩画在墙上静静发光,她的日记在阅读台上摊开,窗外的雪无声飘落。
“小染,”她在心里轻声说,“明天见。很多人都会来。很多光会聚在一起。你会看到的。”
她们下楼时,周屿正站在玻璃球体前,仰头看着那些流转的光点。听到脚步声,他转过身:“两位女士,可以出发了吗?位子只保留到九点。”
“走吧。”卿竹阮说。
晓雨已经锁好了门,在门口等着:“卿老师,林老师,周老师,明天见。”
“明天见。”三人同时说。
走出大楼,雪还在下。周屿撑开伞,林薇挽住卿竹阮的手臂。三个人,一把伞,在雪中慢慢走向停车场。
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,缩短,又拉长。雪花在伞面上积累,又滑落。远处的城市在雪幕中朦胧,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画。
上车前,卿竹阮回头看了一眼“微光档案馆”的大楼。二楼那个有窗户的房间,亮着温暖的灯光。
她知道,那是晓雨离开前特意留的灯——为了让清霁染的房间,在这个雪夜,也有光。
车子驶入雪夜。卿竹阮靠在车窗上,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。十年,这座城市变了这么多,但有些东西没变。
比如雪。
比如光。
比如记忆。
比如那些在时间中旅行,却永不消散的连接。
火锅店还是老样子,热气腾腾,人声鼎沸。他们坐在角落的老位置,红汤翻滚,食材下锅,白雾升腾。
周屿举起茶杯:“为了十年。”
林薇举起茶杯:“为了光。”
卿竹阮举起茶杯,停顿了一下,然后轻声说:“为了所有还在旅行中的光。”
茶杯相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在热气与喧嚣中,在十年的重量与轻盈中,在这个下着雪的、平常又不平常的冬夜。
光在旅行。
记忆在生长。
而故事,还在继续。
永远,永远。
因为光记得。
而记得,就是所有抵抗中,最温柔也最坚韧的一种。
雪还在下。
光还在亮。
而我们,还在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