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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宫(第1页)

第五章东宫

同一时刻。

京城,东宫。

秋雨敲在琉璃瓦上,声声慢,声声寒。

朱载坖坐在书案后,手里握着一卷《贞观政要》,目光却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宫墙轮廓上。他已在这东宫住了八年,从二十六岁到三十四岁,最锋锐的年华都耗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。父皇赐他“监国”之名,却从未给过实权;准他阅看奏章,却派了三位阁老“辅佐”——说是辅佐,实为监视。

他知道父皇忌惮他。忌惮他年少时在兵部观政展现的才干,忌惮他赈济河南灾民时赢得的民望,更忌惮他那个早逝的母后——曾执掌六宫、外祖家尚有余威的孝懿皇后。

那宫墙的轮廓在雨幕中模糊不清,如同他看不见的前路。那是他的疆域,也是他的囚笼。

幸好,他如今已不是全然孤立无援。至少,他有了柳家,还有文博。

十年前那个雨夜,他冒险通过文博安排,秘密出宫潜入柳府。在柳渊的书房里,烛火摇曳,他摊开底牌,表明愿与柳家结盟的意愿。他动用了母后留在江南的“私蓄”与暗中经营的关系,以柳家商号之名,在杭府、扬州开设分号。这些年,“惠通”商号的生意已遍布南北,那些银子如同血液在商路上流转,带来盐引、茶引、边贸的厚利,也捎来漕运的消息、边关的动向、各省的民情。一半利润化作东宫在宫外活动的经费;那些隐秘的消息,经过柳文博之手筛选、整理,成了朱载坖窥探真实天下的唯一窗口。

“殿下。”

柳文博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。

柳文博端着一碗温好的汤药走进来,青色常服的下摆与肩头沾着檐下溅起的细碎水珠。他将药碗轻轻放在紫檀案上,动作熟稔得如同做过千百遍。

“太医院开的安神汤,”柳文博的声音放得很轻,“殿下昨夜又没睡好。”

朱载坖转过身,目光落在他身上,如同倦鸟终于归巢。三十四岁的储君,眉宇间刻满了经年累月的思虑与压抑,唯有看向眼前这人时,眼底那潭深不见底的死水,才会泛起些许真实的微澜。

“雨这么大,怎么还过来?”他开口,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。

“喝了又能如何?”他不等柳文博回答,已起身走近,并不去碰那药碗,反而伸手拂去柳文博肩头湿润的潮气,“该醒着的时候,总是要醒着的。”

指尖隔着微凉的衣料触到肩骨,停留的时间比礼节应有的长了那么一瞬。

双手最终落在柳文博的肩头,朱载坖双目凝视着文博英俊而白皙的脸庞。他能闻到对方身上被雨水浸染过的微潮气息,听到那因靠近而略微加重的呼吸。胸中积压的郁结与无力感,在这一刻化为一股失控的冲动。他情不自禁地俯首,吻上那微微翕动的唇,用舌尖撬开齿关,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急切深入,仿佛想借此将心中所有的沉闷与不甘尽数释放、吞咽。

文博在太子突如其来的攻势下,初始有些僵硬,随即慢慢放松,生涩而坚定地回应。两舌交缠,气息交融。太子的手臂越收越紧,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文博揉碎,嵌进自己的骨血里才够。吻也变得愈发霸道、深入,带着一种绝望般的占有欲。

这过于凶猛的亲吻与紧箍般的手臂,让柳文博几乎窒息。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。

这一挣扎,让朱载坖骤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。手上力道松了松,动作转为轻柔,最后在文博的唇上落下几个轻缓的吻,才将人紧紧拥入怀中,手掌在他背上轻轻顺抚,既是安抚,也为那片刻的失控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。

柳文博缓过气,从太子的怀抱中稍稍退开些许距离。他懂得太子为何如此,更懂得那汹涌情绪下深藏的孤独与重压。太子不说,他便不能点破,只能以沉默的陪伴,作为唯一的慰藉。他不愿太子为方才的失态内疚,于是垂眸,轻声打破沉寂:“雨大天凉,殿下该保重身体。”

“保重?”朱载坖似笑非笑,收回手,踱回书案后坐下,“文博,你说我这身子,保重给谁看?给父皇?他巴不得我病着,好更安分些。给朝臣看?他们眼里只有严阁老的手势。”

这话已近犯忌,但他毫无顾忌地说了。在这四方宫墙内,能让他吐露半分真言的,唯有眼前人。

柳文博沉默地侍立一旁。他今年二十六,入宫伴读已十八载。从垂髫童子到如今青年,他最好的岁月都耗在这深宫里,陪着这个曾经不得宠的皇子,一路走到东宫——走到这天下最尊贵,也最危险的位子上。

“令尊近日如何?”朱载坖转了话题,语气看似随意,眼神却锐利如初。

“家父一切如常。户部公务繁杂,盐税账目核对颇费周章,这几日都在衙门里熬着。”柳文博答得谨慎,“严世蕃那边催得紧,要尽快将今年江南盐课的账目厘清报上去。”

朱载坖从鼻间哼出一声冷笑:“厘清?怕是又要做一笔糊涂账,好填他们严家自己的库房罢了。”

柳渊如今仍在户部侍郎的位置上,像一枚钉子,牢牢钉在严党最要害的钱粮之地。为此付出的代价,是日复一日的战战兢兢、如履薄冰。每一本账册都需反复核验,每一笔支出都要留下清晰痕迹,既要周旋应付严党体系的贪墨需索,又得暗中留存真实证据——这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。

“令尊不易。”朱载坖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有真实的体谅,“你转告他,万事以稳为上。有些事……急不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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