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苏婉。”林浅开口,声音破碎不堪,“苏婉……你能听到吗?”
那边没有回应。只有呼吸声。
“我……我在医院。”林浅继续说,眼泪不停地流,“周婷……周婷出车祸了。在手术……生死未卜。医生说……说她酒驾……自己撞的……”
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停了一瞬,然后变得更轻,更微弱,像随时会消失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林浅说,每个字都像在吐出玻璃碎片,“因为我……因为我告诉了她……因为我那么绝望……因为我把我的痛苦都扔给了她……然后她……她去喝酒……她去开车……她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。只有哽咽,破碎的,绝望的哽咽。
电话那头依然沉默。但那沉默不再是空洞的,而是沉重的,像一块巨石,压在两人之间,无法移动,无法打破。
不知过了多久——几秒?几分钟?时间失去了意义——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,很轻,很微弱,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:
“林浅……”
“我在。”林浅连忙说,“苏婉,我在。”
“我……”苏婉的声音破碎,几乎听不清,“我不想……不想再有人……因为我……因为我受伤了……”
“不是你的……”
“让我一个人。”苏婉打断她,声音突然变得清晰,但冰冷,空洞,“林浅,让我一个人。你也……你也别再来了。别再……联系我了。”
“苏婉……”
“求你了。”
那个“求你了”,像最后的告别,像用尽所有力气说出的最后请求。
然后,电话挂断了。
林浅拿着手机,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,很久没有动。然后,她慢慢放下手机,重新蜷缩起来,抱紧膝盖。
这一次,她没有哭出声。只是流泪,无声地,不停地。
窗外,天色开始微微发亮。深蓝的天空边缘泛起一丝鱼肚白,像一道细小的裂痕,划破漫长的黑夜。黎明,正在到来。
但在医院这个阴暗的角落里,在一个蜷缩的身影中,黑夜似乎永远不会结束。
林浅闭上眼睛,让黑暗吞没自己。
她想就这样一直蜷缩着,一直流泪,一直……消失。
因为她知道,她是一个只会带来伤害的人。一个不配被爱,不配被关心,不配……存在的人。
所以她要惩罚自己。要用自责筑起高墙,把自己关进去,锁上门,再也不出来。
这样,就不会再有人因为她而受伤了。
这样,就……安全了。
窗外,黎明渐近。但在这个角落里,在这个被自责囚禁的灵魂中,太阳永远不会升起。
只有黑暗,永恒的黑暗,和无尽的、无声的眼泪。
在这个新的黎明到来时,有些人选择面对,有些人选择逃避,有些人选择团结,有些人选择孤独。
而林浅,选择了最后一个。
选择了把自己关进自责的囚笼,锁上门,扔掉钥匙,然后……在里面,慢慢地,无声地,碎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