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好柜子不是全封闭,给乐星回留出了呼吸的余地。
他胡思乱想着,看不到光线就当做没有光。脚步声在外面走来走去,很干扰他的困意。乐星回听到萧池在问“你看见乐乐了吗”、“人呢”、“床还是热的”这样的话,但赵锐好像没回应他。可能回应了,只是摇摇头,表示没看见。
乐星回的膝盖也抵住了柜壁,试图用“人微言轻”的手法进行物理降温。心情和眼皮一起往下沉,从局促往紧张过渡,掩耳盗铃的傻瓜就是他本人,沙漠鸵鸟也是他。快走吧,快走吧,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烧一烧,明天我病好了,没人知道。
方才的瞌睡虫再次找上了他,乐星回就着这个卡住的姿势,断断续续见了一趟周公。周公不是那么清楚,一会儿又变成了妈妈,妈妈好像在和别人抢人。别抢,别抢了,乐星回急得双腿一蹬,就此醒来。
队服还在脑袋上扣着,周围一片漆黑。只有满身汗水的他。
外面是不是没人了?乐星回猜测萧池和赵锐肯定走了。也是,谁没事会往柜子里面躲,他们根据自身体型判断,衣柜藏不了人。乐星回将队服扯下来,突然间,阵阵辛辣的气息顺着柜门上百叶窗形状的缝隙钻进来,试图赶走鼻子的不通气。
什么东西?乐星回想出去看看,然而脚步声再次响起。
又停在柜门外面了。
难不成萧池和赵锐没离开?他们在宿舍里吃饭?这不应该,现在大家都在排球馆开会,他们留在宿舍干什么?不怕被宋教练批评吗?可转念一想,宋教练能批评得了谁?
刚才的小动作顿时化为乌有,乐星回又不敢动了。
突然间,他觉得柜门被人动了一下。
没有一下拉开,像单纯试探,乐星回小腹收紧、汗毛立起,一声不敢吭。他再一次将队服盖在头上,那试探的声音也变成了板上钉钉的确凿,乐星回萎靡不振地耷拉着小脑袋,门还是被打开了。
接下来的半分钟,乐星回拒绝出声,试图屏住呼吸,用闭气的方式把自己憋晕过去!
头顶的队服被一寸寸往下拽,和粉色卷发摩擦生热,给高烧再加一把火。乐星回拽住红色的一角,和不可抵挡的大势所趋进行顽强抵抗。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很傻,萧池和赵锐肯定要笑话。
队服就这样被掀开,乐星回被柜外的光芒刺得眯眼睛。眼梢双眼皮褶里的黑色小痣再次出现,它和它的主人一样胆小。
“唉。”柜外是一声长长的叹气,“你是要把自己笨死么?”
这声音?乐星回惨兮兮地扭过头。
“你应该知道,人是不可能靠憋气把自己憋死的吧?”陶最的右手打在柜门上沿,和他回家时的姿势一模一样。
乐星回还不知道脸已经憋红,居然是最坏的结果,看到他惨状的人是陶最。他吸了吸鼻子,又莫名生出些侥幸的幸福,这就叫小确幸吧?陶最永远能找到我。
“你怎么和以前一样笨?”陶最站在外面,“卡在柜子里,需要我把你抠出来么?”
“你讨厌。”乐星回满脸虚汗,“你走开。”
“我真的走?”陶最笑了笑。
“你留下。”乐星回立即可怜地说,“不,你还是滚吧。”
陶最在笑:“你先出来,然后商量我到底是滚还是不滚。”
乐星回保留消极态度,采取顽强抵抗。对于陶最“抠他出来”这个说法他也保留疑惑,自己几乎卡得严丝合缝,前胸贴后背,肩膀转动都是难事。陶醉如果真想动手,已经没有空余的间隙。
“你先出来。”陶最往后倒退两步,给他腾地方。
“我不,我不要听你说话。”乐星回坚定地发脾气,说来也怪,人在生病难受的时候就会扩张坏脾气。
“你在发烧。”陶最都不用体温表就猜出他的温度不低。
“发烧走出去就管用吗?”乐星回摇了摇头,他今天非要不知好歹。陶最也摇了摇头,走了。乐星回罕见地没有视觉追踪,陶最要是走就让他走吧。
几秒后陶最又回来,手里拿着下午他们一起买的陶瓷杯:“走出去有没有用我不知道,但喝药管用。你先出来。”
乐星回看那个杯子,这时候偏偏较劲:“药苦,我不喝。”
“姜丝可乐。”陶最往前伸了伸。乐星回动动鼻子,嗅觉系统开始激活,正确识别出刚刚闻到的辛辣是鲜姜的姜丝。陶最往前一步,左手拿着杯子,右手像敞开怀抱:“你先出来。”